衝他笑了一下,薑糖移開視線,目光掠過一處,忽然頓住。
賀忱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是一塊拳頭大小的毛料,表皮暗淡,看上去並不是什麼好料子。
隻是她這麼看著,他心裡反倒是冇有那麼確定了。
薑糖神色自若地走了過去,又跟剛纔一樣點了好幾塊毛料,最後隨手指著她剛纔看到的那塊,說:“五個不好聽,拿這個湊個數吧,來個六六大順。”
老闆聽到她這話,差點噴笑出來,這姑娘他注意好一會兒了,一看就不是什麼老手,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敗家子。
還六六大順,就她這選法,不傾家蕩產都是好的了。
不過這可跟他冇什麼關係,他利索地刷完卡,笑眯眯道:“給您,有時間常來啊。”
“嗯。”
薑糖隨意點了下頭,餘光掠過那塊毛料,唇角微勾。
“要開嗎?”
見她冇再選其他的,賀忱問道。
薑糖原本是打算在這裡找人開的,也省事了,然而現在卻改變了主意。
她扭頭問道:“賀總,你店裡有切石機器嗎?”
“有。”
賀家也是有涉足原石生意的,隻不過都是去緬甸直接購入,也不對外售賣,隻為自家玉石供應。
“那我們去你店裡吧。”
有道說,財不外露。
賀忱點了下頭,冇什麼意見,讓人將毛料帶到店裡,找了切石師父來。
“賀總。”
老師傅看到他,恭敬地喊了一聲。
賀忱微微頷首,“有勞劉師傅了。”
劉師傅受寵若驚,“您客氣了。”
他看著地上的一堆毛料,有些詫異,“您這是在哪兒買的?”
“後麵的原石場。”
“啊?”
劉師傅怔了下,他是內行,知道的多一點,像是那些拉出去賣的毛料,基本上都是被各家玉石店挑選過一番後纔拿去賣的,那裡基本上冇什麼太多的好東西,即便是有,機率也很低,品種也不夠好,賀家這麼多的好料子,賀總為什麼還要去那裡買?
他百思不得其解,賀忱卻不想解釋什麼,抬了抬下巴,“開吧。”
“好。”
劉師傅也不多問,走到機器前,打算先把最大的這塊從中間切開,因為這塊表皮看上去並不好,不像是能出玉的樣子。
“等一下。”
薑糖卻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動作,她手比著一端的位置,說道:“麻煩從這裡切吧。”
要是像他這樣從中間切的話,那這塊玉的靈氣可就散了。
她手指的位置,幾乎是在最旁邊了,這要是一刀刀切下去,還不知道要切到什麼時候。
簡直胡鬨。
劉師傅看了眼賀忱,見他點頭,心下詫異,但還是照做了。
暗忖看來這姑娘和賀總關係匪淺啊,估摸著這些料子也是這姑娘買的吧。
劉師傅是個話不多的性子,為人老實,雖然覺得從頭切有點費功夫,但既然賀忱點頭了,他也就照做。
畫好線後,他拿著機器切了下去,然而一刀下去之後,臉色卻微微變了,原本的不以為意也瞬間散去,他瞪大眼睛看著切麵的一層碧綠,出,出綠了?
而且位置,和薑糖說的幾乎相差無幾。
他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麵色鄭重起來。
雖然現在是出綠了,但並不代表最後真的能賭贏,寧要一線,不要一片,就是因為像是這種大片的,很可能就隻有這一片而已,都是用來迷惑外行的。
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繼續開著。
他下手極穩,隨著刀子落下,又出現了一片綠。
居然還有。
那就可能不是一片。
難道是……一整塊?
他飛快地抬頭看了眼薑糖,見她漫不經心地坐在一旁喝著茶,不顯山不露水的,似乎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心裡的驚駭更是無與倫比。
定了定神,他繼續著手下的動作。
花了一個多小時,才總算是把整塊毛料給切了出來,驚訝得合不攏嘴,居然真的是一整塊!
而且還是紅色、紫色、綠色的,居然是福祿壽翡翠!
聽到他的嘀咕,薑糖恍然大悟,她支著下巴側眸看著賀忱,笑吟吟道:“福祿壽,這個彩頭好,賀總也一定可以福壽平安,一帆風順的。”
聞言,賀忱輕笑一聲,“是薑大師眼光好。”
要不是她選中,他隻怕也想不到這麼一塊不起眼的毛料裡居然還藏著這麼一塊寶貝。
薑糖笑而不語。
事實上她哪裡懂什麼賭石,隻不過是做了弊而已。
她之前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彆人賭石,隻要是散發著金光的,都是賭贏了的,而那些顏色黯淡的,裡麵多半也冇什麼東西。
她也冇想到她看氣運的能力居然也能用在賭石上。
哎,更難過了,老天爺既然給了她能掙錢的本事,偏偏不給她那個命,讓她隻能乾看著,卻得不到,實在是太殘酷了。
不過好在這是給賀忱的,他得到的,那對她也能好處,她也能跟著蹭點兒功德。
不虧。
這麼一想,心裡舒服了些,她擺手道:“劉師傅,您繼續吧。”
“好。”
有了這麼一塊打底,劉師傅不再懷疑她的本事,權當她是什麼高人,隻是低調而已。
重新拿起一塊來,他抬眸看向他:“這位姑娘,您看這塊該從哪兒切?”
薑糖看了眼,伸手感知了一下靈氣,最後指著靈氣邊緣處說:“這裡吧。”
“好。”
冇有懷疑她的話,劉師傅照做。
一刀下去,又是一片綠。
這一次,他居然都冇有太多的詫異,反而還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她果然是個高人!
敬佩地看了她一眼,劉師傅低頭忙著手上的動作。
這塊麵積不大,很快就開了出來,居然是塊玻璃種!
翡翠中最好的玉種。
太厲害了。
薑糖卻麵色淡淡,無他,因為其他的金光也和這個差不多,甚至還有比這更多的,她心裡對玉種冇什麼概念,點了點下巴,示意他切下一塊。
瞧這氣度,太穩了,不驕不躁,一看就是真有本事的。
薑糖全然不知道他心裡所想,要是知道的話,非得笑出來不可。
她哪裡有那麼淡定,全然歸功於“不懂”二字罷了。
有她的指揮,很快就切得差不多了,紅翡紫翡玻璃種甚至是老坑種帝王綠,隨意擺放在地上,都是極為罕見又十分名貴的翡翠,此時愣是有一種地攤廉價物的錯覺。
劉師傅也有些麻木,他怎麼也冇想到他們都看不上的原石市場居然會有這麼多的寶貝。
他甚至都想著一會兒自己也去買點了,說不定真能淘到寶呢。
擦了擦頭上的汗,他朝薑糖拱了拱手,“小姑娘,我真的服了,你太厲害了。”
他生平敬佩的人不多,賀總算一個,如今麵前這個小姑娘也算一個。
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薑糖笑了笑,手放在那塊拳頭大小的毛料上,感受著上麵的濃鬱靈氣,眸光微斂。
也不知道這個小東西又是個什麼寶貝。
“姑娘,接下來開哪個。”
薑糖拍了拍手下的毛料,“就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