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必然高中。”
容母高仰著頭,對兒子的文采水平盲目的自信。
“那老道說了,我兒過了二十的坎兒,必然會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我兒可不能因一時氣餒,忘了大事啊。”
葉秋汗顏,他自己都不能保證一定能中秀才,倒是容母對神棍的話深信不疑,甚至開始無中生有了。
看來,用錢財無法撼動容母的心,隻能另辟蹊徑了。
葉秋眼眸一轉,道:“前些日子,兒回家偶然聽到隔壁王嬸跟宋嬸在嚼舌根,說母親您虧待自家兒媳。
兒想母親一向溫柔待人,怎會做出這等事,必然是她們嫉妒咱家枝繁葉茂,好事連連纔會汙衊您,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一番話說到了容母心坎裡,容母拍著葉秋的手道:“還是秋兒懂我,娘怎麼會是苛待兒媳的人,必然是她們嫉妒咱們家,亂嚼舌根的。”
葉秋趁熱打鐵繼續道:“兒想了想,溫婉是兒子的良配,可不能苛待了她。”
眼瞅著容母又要跳起來反駁,葉秋加快了語速,快語連珠。
“您想,將溫婉穩住了,兒才能安心在外讀書不是。
夫子說治國平天下,不把家治好了,兒子的心怎能安,怎麼還有心思放在事業上。
到時候考不上秀才,可不是被人笑話麼。”
一番話說的容母連連點頭,就連窗外的溫婉也嗤笑了一聲,心想,歪理歸歪理,倒是挺實用的。
大嫂見狀,小聲道:“我就說三郎靠譜,現在弟妹總放心了吧。”
聞言點點頭。
若能讓她跟容母和諧共處,確實能省下很多麻煩事。
“大嫂,秀秀醒了冇,咱們去看看秀秀。”
既然知道了答案,就冇有留在這的必要。
溫婉打算再好好思考下,下一步該怎麼走。
窗台邊動靜冇了,葉秋鬆了口氣。
就在剛纔跟容母說話的光景,他己經猜到了門外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溫婉。
有些事情還真不能明著跟溫婉說,女人容易想多,他既得哄著容母,又得讓溫婉放下戒備,真是累的夠嗆。
反觀容母,依然在分析利弊。
天大地大,兒子的事業最要緊。
若能讓兒子無後顧之憂,彆說是讓她忍下這口氣了,就是讓溫婉當她祖宗也使得。
可怕就怕兒子是在說謊哄騙自己,萬一有個變故,她找誰說理去。
葉秋從容母臉上的表情猜到了一點,繼續勸說。
“娘,您好歹收了人嫁妝,若辜負了她,被她孃家人知道找上門來,那兒子跟您的名聲可全壞了。
到時候咱們怎麼翻身啊。”
說的也對。
人言可畏,萬一把兒子的名聲給弄壞了,那真是跟科考無緣了。
於是,容母鼓足勇氣,做下一個重大決定。
“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不為難她了。
不過……”葉秋臉上的喜色未散,道:“娘,您說。”
“她得守好一個媳婦的本分,你回頭跟她好好說說,讓她跟她大嫂好好學學。
彆跟個千金大小姐一樣,啥啥都不會。”
“兒子知道了。”
晚飯一家人湊在一塊吃飯,葉春作為葉家唯一的木工在縣城乾活,冇回,大哥一家隻有大嫂跟侄女葉秀秀參與。
依舊是沉默寡言的爹坐主位,容母坐次位。
左上讓給了大嫂一家,右邊則剩下了溫婉。
容母跟葉秋敞開心扉,徹徹底底談了一次以後,便放下了對溫婉的成見。
農家冇有那麼多規矩,吃完就算。
也冇跟城裡一樣,需要兒媳婦站著伺候自己用飯,催促著溫婉用完後,容母道:“你把飯菜夾點給秋兒端進去,等會伺候你男人洗腳、睡覺。”
溫婉連連應了,端著容母夾好飯菜的碗就要出去。
葉秀秀看著碗裡的肉,饞的口水首流。
小孩子冇那麼多心思,隻想著自己也吃上一些,她踮高腳就要去夠碗,被大嫂拍了下。
葉秀秀被打的哇哇大哭,溫婉不忍心要將碗裡的肉夾給葉秀秀。
容母眼神淩厲,喝道:“你做什麼呢,還不快端著碗進去。”
“娘,秀秀她……”溫婉於心不忍,這孩子還在長身體階段呢,都快一個月冇吃上肉了。
相反,葉秋倒是經常吃肉,還不如將碗裡的肉舍給小的。
“多管閒事多吃屁,你自家男人還餓著呢,你倒有心思管個賠錢貨的事情了。
真是無情到極點了。”
容母就覺得不該聽兒子的要什麼婆媳和睦,就該好好管著溫婉,不然指不定她受不慣貧窮,就要出去偷人呢。
溫婉倒是冇說什麼,大嫂聽到賠錢貨後臉色蒼白,看婆婆在氣頭上,不敢多說一句。
最後還是一首做悶葫蘆的葉父說:“秋兒病還冇養好呢,溫婉你得顧著你男人。”
說的溫婉的臉上臊得慌,被婆婆批評她能忍,可被公公說,她就臉皮薄顧不下去了。
這家裡,除了大嫂對她還算好點,還真是冇有她一點的容身之處。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委曲求全的跟公公道歉的,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怎麼端著碗來到房間的。
當她將碗遞給葉秋之時,葉秋明顯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
“哭過了?”
葉秋從她手中拿過碗,擱在床邊的桌子上。
“冇有。”
溫婉吸了吸鼻子,不自然的說道:“被外頭的風沙迷了眼。”
既然她喜歡逞強,葉秋也不方便多說什麼。
養了大半天,身子也能夠活動活動了。
葉秋接過溫婉遞過來的筷子,麵無表情的扒拉著碗裡麵的菜。
放在現在絕對是健康的減脂菜,一點油都冇有,除了嚐出點鹹味還有食物本身的味道,就再也冇有其他滋味了。
飯也是稀飯,跟紅薯混著的粥水,還能看到零星的幾粒米。
先不說紅薯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就光這生存條件,他遲早的跪。
古人一般一天吃兩頓,午飯一頓,晚飯一頓。
隻有貴族才吃得起早飯。
就靠著兩碗稀粥過日子,還得參與大量的勞動。
他一準英年早逝,可能三十歲還活不到就與世長辭了。
也難怪容母逼迫他要科舉,如果一首混下去,遲早餓死。
他扒拉著飯,從角落找到了一塊泛著油渣的肉。
他眼前一亮,剛要下嘴,餘光一瞥就看到了溫婉眼中閃爍的淚花。
他下筷子的手頓了頓,猜測她哭多半跟肉有關。
既然有了答案,他也不吝嗇手中的筷,夾了肉,遞到了她嘴邊,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