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
從京城來的,途經清州關家又停下來,休息整頓的秋姑姑一行人,終於姍姍來遲般匆匆出現在清檯觀。
山道不能行車,馬車、車伕以及幾個仆婦留在山下看守,餘下的丫環婆子們則跟著秋姑姑徒步上山,除此之外,同行的還有清州關家派出的梅姑姑和忠管事,因為他們更清楚清檯觀的近況,也更清楚這位即將接回的二小姐的情況。
隻是時間緊迫,隻能邊走邊與秋姑姑細說。
山路曲折難行,台階時而極其陡峭。
穿著綾羅綢緞的秋姑姑在年輕仆婦的攙扶下,埋頭爬了十幾步台階,抬頭看著前頭望不見儘頭的山道,頓時再也不想走了。身邊攙扶的仆婦也是個機靈的瞬間開口道,秋姑姑,我瞧著你的臉色很差,是不是那是不舒服啊……
我,我無事……秋姑姑順勢氣喘籲籲的半倚在仆婦身上,神情虛弱,疲倦而有氣無力的勉強說道:“約摸是這幾日……趕路太急……不用管我,你們先走,我歇會便會跟上來……”
簡短的幾句話,被說得像要隨時斷氣。
在場的那個不是精明人。跟在後麵的忠管事還冇開口梅姑姑就擠上有來搶先開口道,“這樣可不行,秋姑姑你得趕快回馬車裡歇著罷,畢竟接了二小姐回京之事還得你操勞,說著喚那攙扶著秋姑姑的仆婦道,你可得小心些扶著秋姑姑,知道嗎?”
仆婦連連應聲,小心的攙扶著秋姑姑就想離開。
秋姑姑裝模作樣的拒絕,道,“那怎麼行?來都來到山腳了……就算拚著我這把老骨頭也得去見見二小姐。”
“你身體不便,來到山腳心意到了就行,”忠管事也勸道,
梅姑姑也連忙道,“是啊是啊,山道還有好遠的路,你身體吃不消就不要再硬撐了,快點回去休息吧,有我和忠管事去就足夠了。我們很快就把二小姐好好兒的接下山來。”
雖然從身份上來說她與秋姑姑的地位都差不多,都是自家主母身邊得臉的姑姑,但秋姑姑是京城裡來的又是那位蘭夫人身邊的地位無形中就要更高人一等。
秋姑姑如願以償的坐回到馬車裡,撩開車簾休息透氣,除去馬伕家丁之外,還留下三四個年輕的仆婦丫環伺候著,陪著說話解悶以及打風取涼好不悠閒舒服。
而跟著梅姑姑、忠管事上山的幾個人,一個個頂著烈日走得汗流 背,走走停停還得緊要打傘伺候著一會要喝水、一會要坐下來休息還要不停給扇風的梅姑姑,心底恨不得旁人,都率先恨起了這位素未謀麵的二小姐。
畢竟這位二小姐自幼在府裡的風評就不怎麼好,當初被蘭夫人送到清檯觀裡,不知遂了多少人的心意。過了那麼多年的清修日子,性情估計已經有所收斂了吧,畢竟雖然明麵上說是為亡母守孝,但守了這麼多年也冇見接回去傻子也能看出來,這其實是被家族裡放棄了,任由在這荒郊野嶺的庵堂裡自生自滅,肯定也為曾經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萬分過吧……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陳觀主得到訊息後,帶著幾個小道姑迎出來,心底驚訝十分,而臉上絲毫不顯的寒喧客套一番,將人請入內中歇息,並奉上清茶。
梅姑姑著實累得不輕率先端起茶水來,但看著裡麵飄著的茶梗,以及雖然擦得乾淨,但已經很舊了連杯邊花紋都有些磨掉了,也不知道被多少人嘴巴喝過的茶杯,瞬間有些不敢喝了,但又實在口渴得不行,隻得勉為其難的呷了呷,入口的苦澀味道,頓時讓她再也無法忍受的擱下茶杯,開門見山的詢問:
“觀主,我們是特意來接二小姐回去的,不知道現下她在何處?”
陳觀主聞言心底訝異又釋然。那日在清州關家說話的情形她記憶猶新對方可冇有半點要接人回去的打算,如今隨後趕來說要接人,但對方來此目標也隻有那位關娘子了,這還真是……世事無絕對,前一刻以為全無機會的事,後一刻又柳暗花明。
畢竟,這麼大仗勢來接人,必然極其重視此事。
同樣喝不慣粗茶的忠管事,免強潤了潤喉嚨後也放下茶杯道,時間緊迫,還請觀主快些派人前去通知。
“幾位善人稍等,”
陳觀主平靜微笑著應聲後,連忙吩咐小道姑去那處看看。並含蓄指出的那處,便是那座清修的院落裡。近日這位關娘子,不知怎麼的跟那座清修院裡的貴人說上了話,說起來那位貴人,連她這個觀主攏統冇見過幾次,冇說上幾次話。
這位關家娘子,還真跟以往傳聞中的不太一樣。至少,半點也不會讓人討厭,言談之間,反而會讓人在無形中生出淡淡好感來。
傳話到清修的院落裡時。
桐笙正跟麵前的,手裡緊捏著幾張紙牌的靜林,殺得熱火朝天。前者還算坐得安穩,後者則直接豪氣乾雲的撩袍踩在凳子上,讓身為地主的喜兒反而成了陪襯的連牌都有些不敢出了,她還不太明白怎麼玩的啊,要是不小心殺到小姐的牌怎麼辦?
青竹退下後,靜林隨手拍下一張牌,“呶,接你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