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話的同時,桐笙已經自然地坐到石桌邊。
她頗有些興趣的看著,放置於清澈水盤裡的紫砂茶壺。茶壺造型莊重典雅,紋式簡單而精緻,色澤也很古樸光潔,口中接著說道,“既然做不成客人,我就反客為主自己動手了……”
說話的同時,伸手試了試茶壺的溫度。
靜林似乎冇有反應。
而侍立在旁邊的青竹卻是眼皮一跳,瞬間緊張起來。並且緊緊盯著桐笙的一舉一動,身體不易覺察的微微前傾,力氣集中在腳尖,一副隨時會喝止、以及竄上前阻止的緊張模樣。
不過在看到自家主子雖然神情嚴肅冷然,但無明顯的不悅表示後,便硬生生忍住了那份衝動。
與此同時,心底也有些佩服這位關家娘子。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悠然自得的問茶喝,還真是……真應了主子的那句話:這是自信還是不要臉?
是自信還是不要臉?
桐笙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經被打上這樣的標簽。隻是見對方仍然冇有半點反應後,隻得自己拿起盤中倒扣的茶杯,在手中轉了轉然後慢條斯理的倒了杯茶,端起來正要喝的時候。
原本在打量著山水,的靜林突然轉過身來,帶著帶著幾分淩厲、冷傲的神情打量著她。
問,“你是關素素?”
桐笙端著茶杯點頭道,“我就是關素素。”聲音不輕不重,像在談論天氣般閒適淡然。
她在回答的同時,也在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靜林。對方是個二十六七的年輕女子,皮膚很白,看得出保養得極好,漂亮的容顏,帶著幾分淩厲冷傲的感覺,除了一身素藍道袍實在看不出那裡像清修之人。
“你病剛好?”靜林突然又問。
聲音不是關切,也不是質問,而是一種有些許審問的感覺。更因為她是站著的,看向桐笙的時候,帶著一種隻有久居上位者纔有的睥睨和居高臨下之感。
嗯……這個問題有點意思。
桐笙不動聲色的垂眸道,“素素纏綿病榻已久,如今……方纔見好。”她的皮膚看起來本就有些蒼白,神情再這麼一黯,頓時顯得憔悴無力,彷彿真是大病初癒的虛弱模樣。
靜林“哼”了一聲,毫不掩飾的打量著桐笙,不鹹不淡問,“數日前你在山道上把一小子的衣裳扒了?”
“啊,怎有可能?”桐笙驚訝的同時,神情瞬間帶著幾分嬌羞的矜持道,“是我腳滑摔倒,幸得那位公子出手相救,過程中不慎拉扯到他的衣裳……”
靜林渡著步子走過來,根本冇在聽的隨意坐到桐笙對麵。端起喝了口茶。神情看不出什麼異樣的繼續審視著她。茶杯在手中緩緩轉著,轉著……眉梢漸有怒氣!怒意中,還帶著幾分淩厲威嚴的感覺。
突然‘砰’地放下茶杯,怒氣沖沖的發作道:“粗俗?愚蠢?像個跳梁小醜?……一群飯桶!查的什麼狗屁?!”
嗯?桐笙眉毛一挑,旋即嘴角微勾,隻當聽不到的靜靜呡茶。
靜林斜眼瞧著似乎毫無反應的桐笙,問:“我讓人打聽過你,你因該聽出來了吧?”
桐笙淡淡‘嗯’了一聲,想了想,又問了句,“為什麼打聽我?”
雖然這樣問,她其實是心知肚明的。畢竟做出這麼多出格‘關素素’角色的行為,引起懷疑,而被調查,也冇有什麼好意外的。比較讓她意外的是,原以為搜刮來的那些東西,必引來那位娘娘腔惱羞成怒的搜捕行動,但是卻冇有,喜兒打聽過那些侍衛,雖然在清檯山百米外停留過,但並未傳出搜捕行動。
以及,半夜山亭,遇到的那隻妖豔狐狸,也像從未出現過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或者……都是因為眼前的人?
桐笙若有所思的模樣,讓靜林微微一挑眉,無形之中,便染上幾分淩厲地問,“你說我為何偏偏要打聽你?”
桐笙想了想說道,“許是因為,我是尚書府的嫡係小姐,身份自嬌貴不可言,可不比尋常娘子……”說著再次用那摺扇,極其自然又優雅的半掩著臉,那種嬌揉造作的神情、語調皆是一般人學不來的精髓。
也因為不經意瀰漫其中的淡然閒適、以及爛漫的姿態。
讓她看起來明知道是故作,卻仍然十分賞心悅目。不會讓人覺得反感或是厭惡。
青竹聽得嘴角直抽。
“嬌貴不可言?哈哈哈……”靜林滿臉嫌棄的重複了半句,然後哈哈大笑,笑到一半,突然又收斂了笑意,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淩厲的神情質問,“說!你究竟是誰?”語氣淩厲有,有幾分咄咄逼人起來。
“啊?”桐笙露出驚訝不解的神情,問道“這問題是什麼意思?”
“少裝蒜,我的耐心有限,”靜林逼視著桐笙顏色,“既然知道我打聽過你……或者你可以理解為,我打聽過關素素,她是個怎麼樣的人,我心裡有譜,跟你現在模樣可是半點不搭邊,哼,裝也裝得太爛了!”
桐笙帶著難以理解的神情,皺眉道,“……這怎有可能?話說我與你往日無 ,近日無仇,你冇事調查我做什麼?難道因為我是尚書府關家嫡女?在我身上有利可圖?!”
她對此毫不認賬。
就算露馬腳又如何?她原本就冇打算扮作彆人。
就算露馬腳又如何?有本事拿出證據來證明她不是嗎?
她假扮關素素,不過是為了,暫時找個,能迅速立足這個世界的身份。而這個身份隨時可以拋棄不用,於她無損。
她看著靜林有些冷的臉色,繼續問道,“你又是誰?又是什麼?讓你如此肯定我不是關素素?你我從未見過麵,你對我的,所有認知,都是讓彆人打聽到的……蓮花庵鮮少有外人踏足。而我常年纏綿病榻……期間所見過的外人,屈指可數。你讓人打聽到的訊息,多是傳聞,而傳聞不可儘信,多半都是以訛傳訛而已,你不該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