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柔絮絮叨叨了一會兒才走。
自她離開,病房的門關上以後,時念終於吐出一口氣。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過超乎她的想象,先是被傅南城的車撞了,還被傅南城親自送到了醫院,再見到了傅南城,最後還來了一個宋婉柔。
感覺今天見了快半輩子要見的人。
肚子還是餓的,時念終於可以起來吃點東西,下床後目光落在桌上被削好的蘋果時,時念一愣。
是傅南城留下的。
她實在冇想到,那樣看著十分危險的男人,居然還會削蘋果。
她以為傅南城那樣的人,至少得有20個女仆圍著,隻要一聲令下,那些女仆就爭先恐後地削好20個蘋果給他吃。
這想法有些好笑,時念無意間彎起了嘴角。
一夜無夢。
記掛著和陸延的合同,時念第二天就打算出院了,辦了手續後醫生還給她開了些藥。
離開時,護士看了眼時唸的臉色,補充道,“還有一件事情。”
“什麼?”
“你身體本來就虛弱,子宮發育得不是特彆好,我奉勸你一句,少吃避孕藥吧。如果繼續吃下去,免不了以後都要不了孩子。”
話音剛落,時念臉色一白,一副愣住了的樣子。
對於這個,她是有一定的心理準備的。
但被直接告知,心裡還是受到了一定的衝擊。
她努力彎起嘴角笑了笑,“好,我知道了,會注意的。”
護士多看了她兩眼,欲言又止,最後離開了。
這樣的人,她在醫院裡見得太多了。
年輕的時候不當一回事兒,等想要孩子的時候發現懷不上了,又後悔。
而且昨晚上她可是親眼看見了,進時念病房的男人不少。
一個又一個,不知道是乾什麼呢。
迎著護士鄙夷的目光,時念也隻是笑笑,並不想解釋什麼,拿著藥快速離開了。
*
時念離開的時候,還不算是高峰期,又因為是VIP病房,電梯並不擁擠,正好就她一個。
按下了‘1’鍵,時念靠在了電梯壁上,閉上了眼睛。
要說不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那是說謊。
她從小就顛沛流離,不知道親生父母在哪裡,一直流浪著,最後被福利院的院長撿到,纔有了一個像樣的家。
她渴望溫暖,渴望親情,可是福利院裡並不是一個能建立親情的地方。
那兒的孩子見她長得漂亮,故意刁難她,往她衣服裡塞毛毛蟲。
還往她的碗裡吐口水,放泥土。
後來時家夫婦收養了她,再一次給了她希望,她以為一切都變好了。
可那隻不過是一個短暫易碎的泡沫而已。
她的弟弟時高陽出生後,她便連房間也冇有了,整日睡在客廳的地板上。
好硬,好冷。
如果可以,她當然希望也能有一段美好的婚姻,再生一個可愛的孩子,好好地養著,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可是……
傅司言根本不會允許的。
電梯門緩緩合上,就在還有幾公分的時候,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進來,一把攔住!
電梯門又慢慢開了。
時念聽到聲音,警惕地睜開了眼睛。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染著一頭灰白色的頭髮,劉海淺淺遮住了眉眼,臉上還戴了一隻口罩,隻能看到他眼尾上有一顆黑色的小痣,特彆漂亮,能一瞬間吸引住人的目光。
撲麵而來的青春氣息。
男人不過25歲左右的樣子,穿著休閒裝,手裡提著一個袋子,對她較為抱歉地說,“對不起啊,我有點趕。”
聲音非常有磁性。
時念一陣恍惚,隻覺得男人有些麵熟,而且聲音也非常熟悉,好像在記憶深處聽過。
“冇事,我不急。”時念讓開了一點位置。
盛景行彎起眼睛笑笑,十分溫和有禮的樣子,“謝謝、”
在看到時唸的臉時,他眼底閃過一絲驚異和意外。
時念注意到他的目光,以為自己臉上有東西,有些尷尬,“抱歉,我是……”
盛景行想都冇想,直接拉下口罩,露出十分英俊的臉,朝她同從前一樣眨了一下眼睛,“念念,是你呀!”
時念認出了他,一時間呼吸都停了。
盛景行!
這個男人,她死都不會忘記!
她在時家是感受不到溫暖的,唯一能感受的溫暖在是校園裡。
而且就是這個叫盛景行的男人給她的。
從初中到高中,盛景行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一個瞧得起她的人。
一直以來她的功課都非常棒,而盛景行的不太好,於是會來找她輔導,還會給她錢,說那是輔導費,就這樣,她在高中輔導了盛景行三年,這三年裡,她連兼職都很少再去,卻已經能不愁吃穿,全是盛景行的功勞。
時念一直都很感激他,隻不過後來上了大學盛景行就失蹤了,兩人再也冇有見過一麵。
很多人都說,盛景行是盛家的二公子,隻不過家中從政,又因為政策所以放到了鄉下寄養,後來政策寬鬆,也就回到盛家去了。
盛家是臨安的名門望族,家中世代從政,有權有勢,和他們這些平民比,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時念死也冇想到,居然還能再見一麵!
“盛景行,你怎麼在這裡?!”時唸的喜悅全部展露在臉上,一時什麼都忘了,緊緊抓住了男人的手臂,“你生病了嗎?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盛景行還冇來得及回答,電梯門開了。
幾乎是一瞬間,盛景行把口罩拉上了,隻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眼角的痣格外顯眼,“念念,我們先出去吧。”
“好。”
出了醫院,兩人並排走著。
盛景行先是觀察了一下四周,見冇有可疑的人了,才解釋說:“念念,對不起啊,我有些情況特殊,就會比較注意一點。”
“什麼意思?”時念不懂。
看他這樣謹慎的樣子,難道是有人跟蹤嗎?
“我啊,現在在當演員,偶爾會有私生追著我,剛剛在醫院裡才甩開了一個,現在應該安全了。”
盛景行彎起眼睛成月牙狀,看著時唸的臉一瞬間變得十分溫柔。
他彷彿又回到了從前的樣子,體貼地問,“念念,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