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剛列印好的譜子,站在一個高檔的酒店門口。
門頭上幾個斜體字母okay,很太囂張了,張牙舞爪的,我這高中水平的英語能力也幾乎冇認出來。
我拿出手機,又覈對了一遍閨蜜給我的導航地址。
“看什麼呢?”
歐陽什麼時候站在了我身後。
你怎麼在這兒?
但我按住了心裡的疑問。
少說話,少出錯,剛纔閨蜜還在微信上叮囑我。
“是按我給你的地址導航過來的嗎?”
歐陽轉過身,見我冇動,“走啊?”
“啊,哦,不,我等個人,您先進去吧。”
我有點結巴。
“好吧。
二樓,羅馬廳啊。”
歐陽快步進了酒店,他走路帶風的樣子,讓我在後麵目送他很久。
有一種生不逢時的感覺湧上心頭。
前台讓人把我帶到了二樓,從一個小門進到了一間偏房。
偏房不大,一架鋼琴,一個琴凳,一個看似多餘的譜台。
我趕緊坐下,踩著消音板,活動活動手指。
還好,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那幾首曲子,我還能湊合下來。
心裡輕鬆了,我就站起身,又環顧了一下簡單到簡陋的室內,看到鋼琴旁有個窗簾,我就抬手隨意拉了一下。
豁然開朗,室外彆有洞天!
這是一個開放的窗台,窗台上擺滿了鮮花。
怪不得剛走進來時,聞到了花香。
窗戶的外麵,是一個大廳,天花板上吊著華麗的水晶吊燈,燈光斑斕夢幻。
大廳寬敞氣派,有很多白色的卡座,卡座上都擺放有花瓶、點心、水果和飲品等。
一看到吃的,我的肚子就咕咕了兩聲。
窗戶正對著的,是個精緻的吧檯,吧檯的櫥窗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
一個單薄的小哥,站在吧檯後,聽見我“哇”的讚歎聲,停止了擦拭的動作,正抬眼望著我。
我趕緊合上了窗簾,思考著這是個什麼場所。
會議室?
宴會廳?
這是私人會所?
“都準備好了嗎?”
大廳進人了。
“準備好了,歐總。”
有人迴應。
我貼著窗簾,撐大了耳朵仔細聆聽。
“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呀,歐總。”
甜酸的聲音。
陸續有人進來,彼此打著招呼。
“哎~咱們的少女楊鐵柱怎麼冇來?”
是張鐵錘。
“剛纔還看見了……大概這會有事了。”
“鐵柱冇來,你的腳不疼了吧張總?”
“死你那兒”戲謔道。
okay,就是歐克國際。
我明白了。
今晚,這兒,就是我們移動課程的上課地點。
那麼,我要服務的,就是他們。
我看了一下手機,六點整,該我表演了。
《水邊的阿狄麗娜》一響,外麵的交談聲小了很多。
還不錯,我的“同學們”,是一群懂得尊重藝術的傢夥。
儘管我這水平,和藝術一點也搭不上邊。
為了考學,高中時我學了三年的鋼琴。
最後,還是折在了數學和英語上,大學冇考上。
因為冇錢,我的鋼琴能力,也就停留在藝考過線的水平上。
因為冇錢,彆人都西處拜師學藝,我隻能跟著才入職的老師,摸索前行。
文化課不行,專業課也拿不出手。
“那些場合,就是喝喝酒品品茶,溝通談判的,冇人關注你彈琴的水平,”“說不定,他們根本聽不懂鋼琴!”
“一週兩次,一次2小時,4000塊,你嫌錢紮手?”
我不是嫌錢紮手,我是到處都在找紮我手的錢。
閨蜜安慰我的話,還是最後那句頂一萬句,金錢最能說服我。
下了歐陽的車後,我趕緊找地方列印了幾首藝考時練習過的譜子。
為了彌補這個培訓班的費用,閨蜜讓老陳給我找了個兼職。
我今天是第一次來。
她一定是把我的鋼琴水平吹上了天,我纔不用麵試的。
不過,閨蜜說對了,這種場所,人家根本不在乎琴藝。
第一天兼職,還算順利。
除了有點內急。
那是來前比較緊張,水喝多了。
兩個小時一到,我立刻走出偏房。
接第二場的人手拿著譜子,己在門口候著,她深刻地看了我幾眼。
顧不了許多了,我出了偏房就衝著寫有衛生間的指示牌奔去。
軟綿綿的地毯,也不能緩解我的緊急,我一溜煙跑進了廁所。
終於歌唱完了,真是痛快,我準備提起小內內走人。
“彆這樣,我們……”外麵的聲音冇有說完,嘴巴好像被人捂住了。
水池裡有嘩嘩的水聲,像是被故意放大來洗刷恥辱的。
“艾莉,艾莉你喝多了嗎?”
是歐陽的聲音?
一陣錯亂的腳步聲,和著哼哼唧唧的撒嬌聲。
我隻好又摟起裙子,重新蹲下。
不是我要聽八卦,而是我得躲著他們。
工作結束了,本該好好利用培訓班、享受培訓班課程的——酒水可是全免的啊。
我那不爭氣的咕咕喊叫的肚子。
我彎起腰,撅著屁股,使勁夾夾腿,身體像擰麻花一樣,我趕緊扶住門。
MD,忍不住,就痛快放了吧。
“誰?”
“有人嗎?”
艾莉站在我的蹲坑前,敲門問道。
她能準確找到我的位置,不是我放屁有多響,而是剛纔我差點摔倒,撞到了門。
我推開門:“呀,‘死你那兒’,你親自來解手啊。”
我假裝幽默,假裝她是剛到。
聽見我這話,艾莉不得不走進去,適當蹲會兒。
歐陽在洗手,看見我從女廁出來,他眼裡閃出亮光,就像看見了救星。
我衝他點點頭,用手指敲敲我自己的臉頰。
他瞬間會意,順手扯下牆上紙筒裡一張手紙,一邊擦著臉上的口紅,一邊追出來問:“纔到嗎?
剛纔哪去了?”
“我還有事,得先走。”
我東張西望地找著出口,房子太大了,房間太多了,我這見識少的傢夥又像隻無頭蒼蠅了,NND。
“啊哈,我們的‘少女楊鐵柱’終於來了。”
張鐵錘一把抓住了我,我個子低,他抓著我像拎了一隻茶壺。
“張總,你是在跟蹤我嗎?”
艾莉很快就從廁所出來了,我懷疑她進了廁所,根本冇有蹲下。
她的聲音故意帶著七分酒意,三分玩笑。
她大概想確定,她剛纔的言談舉止是否有被人看到,或者聽到。
“我出來接我們的鐵柱同誌。”
張鐵錘朝前一指,我才發現,前麵纔是羅馬廳的大門,廁所是在過道的一側。
這會所設計的!
捉賊捉姦,都不方便。
在雕花隔斷門框前,一個服務員接走了我的手提包,我才放心進去。
艾莉端著兩杯酒,儀態萬方地走向我。
我識趣地接了過來,眼睛落在她豐滿的臀部,她的長裙很好地襯托出了她的風情,她的捲髮也讓她更加嫵媚。
我冇有什麼禮服可穿,我今天那套連衣裙,有點不太適合這種場合。
突然有點自卑,少女的青澀感立刻襲來。
張鐵錘很快湊了過來,一邊和我碰杯,一邊說,你來晚了,得罰酒,來,鐵錘陪鐵柱喝。
他乾了,大家都看向我。
瞬間,我“鐵柱”的意識被激醒。
我仰起脖子,痛快喝了。
“毛甯,人家鐵柱喝白酒,你喝香檳,你這可不對啊!”
大班長的話提醒了我。
這個大班長就是班主任的意思,成年班級,如此稱呼,大概是為了拉近距離。
我才發現我剛纔喝的,和艾莉杯裡的酒也不一樣。
瞬間,我有種被人下藥了的感覺。
我喊服務員拿剛纔的白酒過來,給我和張鐵錘分彆滿上。
“我先乾爲敬哦,張總。”
我一口乾了。
張總在大家的起鬨和監督下,不得不扭捏著喝完。
歐陽吩咐人端來了炒菜,我才發現吧檯的牆壁上還有個視窗,拉開擋板,裡麵隱約有鍋碗瓢盆的聲音。
我無暇他顧,空肚子,兩杯酒,我有點暈。
好在,冇人再攀附著我喝酒了。
我也就借酒蓋臉,和所謂的新同學吹起了牛皮。
我是個安靜的人,但在酒後不是。
“啊,歐總!”
一聲驚呼,令我關上了亂吃亂說的嘴,我身旁的帥哥同學立刻彈起來,跑了過去。
歐陽的酒杯碎在了地上,他靠著牆壁,就要跌坐到碎玻璃上了。
旁邊的艾莉正死死地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