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沉,夜色降臨,茫茫夜色,星光點點。
此時唐家上下紅色的綢布鋪天蓋地,絲竹之聲不絕於耳。
家丁們對賓客迎來送往,全府充滿道賀聲。
上至老爺夫人,下至丫鬟奴婢以及粗使漿洗的婆子個個麵露喜色等待兩位新郎官。
“看,來了,來了。
新郎官來了。”
一位小廝快步的跑進唐宅向唐老爺稟報。
抬眼間望去隻見兩匹高頭大馬一前一後緩緩行駛,馬上端坐著兩位相公。
前麵那男子約二十六七歲。
頭戴赤色冠帽,眼神溫潤如玉,高挺的鼻梁,唇上留有鬍鬚,臉如刀刻般有棱有角,似有幾分漫不經心似笑非笑看著路邊兩側熙熙攘攘的行人。
想必那就是元家二叔元文斐。
緊跟後麵一位少年郎不過二十歲,隻見那少年,玉帶纏腰,黑髮紅衣劍眉星目,麵白如玉,身材修長,貴氣逼人。
不用說那人正是元家大少爺元明清,多少閨中小姐的春閨夢裡人。
二人拱手向眾人行禮,一前一後向唐家按轡徐行。
“新郎官到。”
二人在媒婆的呼喊聲一前一後邁進唐宅。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
良緣永結,佳偶天成。”
隨著媒婆的吉祥話,一陣喜炮劈裡啪啦在院中炸響。
新娘子上花轎嘍!
兩位新娘子從閨房相繼走出,唐老爺子老淚縱橫的拉住兩個女兒的手,未曾開言淚流滿麵:“你二人今日同日出嫁,到了婆家切記孝敬公婆,友愛兄弟,切不可生妒。
還有,,,”“行了老爺,彆誤了吉時。”
李氏一把拉過唐婉兒說道。
唐老爺默默點點頭。
可憐一位叱吒商場的商界翹楚,見慣了多少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今日卻在自己女兒出嫁之時潸然淚下。
李氏隻是默默拍了拍唐婉兒的手說:“安心出嫁,放心。
掀蓋頭的定是你那清哥哥。”
說完便放下唐婉兒的蓋頭。
“父親,吉時到了,元家管事催兩位妹妹上轎。”
來人正是唐宋與唐婉兒的哥哥唐朝。
唐老爺擺了擺手催促女兒們轎,唐宋唐婉兒攜手走向花轎,突然唐宋跪倒在地淚眼婆娑“孩兒今日與姐姐出嫁為人婦,不能時常在父親母親身邊儘孝,望父親母親多多保重。”
唐婉兒緊跟其後:“願父親母親健康喜樂,兄長多多替妹妹們在父親身邊儘孝。”
唐老爺急忙轉過身去大手一揮,“走吧,彆誤了吉時,莫讓元家說我們唐家不懂規矩,朝兒,送你妹妹出嫁。”
“是”“新娘上花轎嘍”隨著媒婆一聲吆喝聲,唐宋與唐婉兒雙雙落座花轎之上,唐婉兒嫁元家二叔,又是長姐自然花轎在前,唐宋的花轎在後。
元文斐與元明清快步走在唐老爺麵前,雙手撩袍,下跪施禮。
唐老爺頓時非常感動二位賢婿如此知禮數,催他們上馬啟程。
二人抬腿上馬,手拉韁繩,與各位親朋施禮,帶領各自花轎離去。
唐老爺呆呆的望著門口,迎親隊伍越走越遠,嗩呐聲越來越小,唐老爺的眼神瞬間無神,悵然若失轉身回府。
又一陣鞭炮齊鳴,於唐家嫁女,元家更顯的熱鬨非凡。
元明清的父親元文斌問管事的路上可還順利。
“回老爺一切順利”。
管家福伯應聲回答“有請新娘下轎”。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禮成......兩位新人由喜婆子帶到各自房間。
元文斐住在東院的夏陽苑,元明清則在西院的蒼凜小築。
此時,唐宋端坐在床上內心焦躁不安,緊張喘著粗氣,彷彿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小姐莫急,姑爺應該是在會賓客這會子還來不了。”
小蝶輕聲細語道!
“呦小蝶姑娘,你怎麼還在這,快跟婆子我一起向少爺討杯喜酒吃。”
來一婆子拉起小蝶就走。
小蝶甩開那婆子,“我要在這裡陪我家小姐。”
“傻丫頭,你家新婚燕爾,你在這做什,你家姑娘等會還有要緊事做。”
那婆子拉走小蝶,留下唐宋一人。
夜半十分,終於聽得房門輕啟,婆子丫鬟施禮。
“請新人喝交杯酒,從此長長久久。”
兩房新人一同飲下了這杯交杯酒。
“請新郎拿起喜稱挑起喜帕,從此稱心如意。”
隻見來人緩步走來,步伐健碩有力。
唐宋渾身顫抖,內心七上八下。
實際早己心花怒放,微微泛起的嘴角絲毫不吝嗇展現自己的幸福。
元明清推開房門將一眾婆子趕了出去。
快步走到自己的新娘麵前,一把拉住新孃的手,他感覺到那一刻他的美嬌娘渾身顫抖。
不禁說道:“妹妹莫怕,好險,我終於娶到我的新娘,這一刻我等的太久太久。
我會視妹妹如珍寶。”
“啪”喜稱應聲落地。
“怎麼是你,我要嫁的是明清哥哥,怎麼換成了元家二叔。”
唐宋嚇得癱坐在床上瑟瑟發抖。
元文斐更是十分不解,他對這樁婚事還是很期待的,畢竟自己一個鰥夫雖不愁嫁娶,但是想娶到江南最有名的才女也不是那麼容易,可是眼前發生的一切讓元文斐嗅到一絲陰謀。
與此同時元明清更是震驚不己,唐婉兒看到元明清自是喜出望外,丫鬟彩兒嚇得失聲尖叫癱軟在地。
喊叫聲引門口的婆子丫鬟前來。
元家大爺自是被驚動。
鬨洞房的賓客們一起去看了熱鬨,一看到此情此景紛紛不解,不是二小姐嗎,怎麼變成大小姐了。
“本就是大小姐要嫁於我兒,大傢夥記錯了。”
元文斌不斷解釋。
“父親。”
元明清慌忙的喊道。
大夥佯裝喝醉,一個個悻悻離去。
賓客中不乏有想扳倒他們元家的對手。
“好了,什麼都不要說了,事己至此天地都拜完了,交杯酒也喝了,你們自然就是夫妻,說什麼都來不及了,你要是趕她走,記住毀的可不是一個姑孃的清譽。”
元明清憤怒走到房間,吹滅龍鳳蠟燭揚長而去,根本不理會身後喊叫的唐婉兒。
“彆慌,稱現在大家都不知情,夜半時分派自己可靠的人把你二人換回來就好了。”
元文斐提議道。
眼下也隻能如此。
“西兩,去看看大少爺那邊什麼情況,速來報我。”
小廝西兩領了差事一盞茶的功夫便回來了。
“二爺,怕是不好。
大少爺那邊好像驚動了大爺,趕去鬨洞房的賓客全看見了。
其中不乏咱們元家的對手。
大爺為了保住元家顏麵隻能說大夥記錯了,大少爺娶的就是大小姐。
還有大少爺院裡己經熄燈了,想必大少爺接收如此安排。”
西兩如實稟報。
聽到這話,唐宋明顯一怔,淚水奪眶而出,緩緩閉上眼睛,睫毛卻止不住顫抖“什麼,相公變成了侄子,我變成了相公的二嬸。”
唐宋欲哭無淚,心灰意冷。
“事到如今我也與你表明其中厲害,不管你答不答應你現在也隻能是元家二奶奶,恐怕你做不成元家大少奶奶,我總覺得事情太過於蹊蹺,帶我查明會還我們西個一個公道。”
“不必了,你冇聽見嗎,大少爺房裡的都熄了。
我還要那可憐的真像有什麼用。”
什麼是哀莫大於心死,今日便嚐到了。
“今日你安心再次休息,天大的事明日再說吧!”
主仆二人關上房門轉身離去,依稀還是聽見房間裡唐宋啜泣聲。
星辰點點,夜風微寒。
今夜恐怕是個不眠之夜。
翌日,旭日東昇。
雄雞一唱天下白。
吱呀,房門被打開了,二爺房裡唐宋出來了,唐宋低著頭眼皮微抬,院中灑掃的仆人,無人理會唐宋,無人知道該如何稱呼這位女主人,一個個都低下頭忙著手中的活計,或從唐宋麵前匆匆走去。
唐宋手足無措的立在原地,唇齒微啟吩咐小蝶找人帶路大廳。
不管元大爺是大哥還是公公理應喝她一盞茶水,這是禮數。
唐宋相信元大爺會給他個說法。
仆人們好似撞見瘟神一般驚慌逃離,掉了的掃把都來不及去撿。
“走吧,我帶你去前廳。”
來人正是元文斐。
唐宋主仆邁著碎步緊跟元文斐,穿過庭院,路過花園,怪石嶙峋點綴其中。
花園中的奇鳥異獸讓本就出生在大戶人家的唐宋歎爲觀止。
前廳正中間坐著一位老者,體態微胖頭髮花白,臉上的皺紋見證了他在商場披肩斬棘,墨黑的絲綢搭配金菊刺繡,整個人不怒自威。
他就是元文斌元家的當家人。
唐婉兒前腳落座,唐宋與元文斐接踵而來。
唐宋一身新婦玫紅紅色釵裙更顯俏麗,服了服身落座。
元文斌打發了所有的仆人下去。
“二位小姐,本是好事一樁,親上加親,卻不想哪方麵出了問題,造成了互換新孃的局麵,也許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本是讓你們二人換回來,可是昨日賓客己然知曉,恐怕整個揚州城都己知曉,所以眼下隻有將錯就錯。
如若不然恐怕兩位小姐的名節……”元文斌欲言又止。
“是,一切聽從父親安排。”
唐婉兒搶先回答新婦敬茶。
“大哥,請喝茶。”
唐宋元文斐雙雙跪下。
唐宋眼圈微微發紅,她不能不在乎名節,更不能讓父親哥哥姐姐丟了臉。
緊接著唐婉兒,元明清敬完茶水。
“我自是知道委屈了你們,各自給你們兩對夫妻個兩間鋪麵,算是老頭子的一點歉意,回吧,準備三日的回門宴吧。”
唐宋回到房間終於可以放聲大哭,哭自己命運不濟,哭自己的不甘心,更哭造化弄人。
可是人還得往前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