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五味雜陳。
駱靜芸冇再回信,也不知該如何回。
韓子燁本就不是話多之人。
之後一段時日,信紙都冇有任何動靜。
駱靜芸有時很想主動寫點什麼,每次提筆卻還是放下。
時間很快到了蘇思晴生辰這日。
府內一片喜慶,她如韓子燁所言,將這場生辰宴辦得盛大隆重。
一切本順暢得很。
誰料,駱靜芸正在與賓客夫人寒暄之時。
卻聽那頭傳來碗碟摔碎的聲響,她回頭看去,就見蘇思晴不停撓著手臂,臉色難看。
駱靜芸心頭一緊,當即走過去:“怎麼回事?”
下一刻,韓子燁不分青紅皂白的斥責聲便當眾傳來—— “駱靜芸!
你怎麼安頓的?
不知道思晴不能碰花生嗎?”
“她若是有什麼事,我定饒不了你!”
登時,所有賓客的目光如針狠狠紮在駱靜芸身上。
身為正妻,被夫君因為側室如此當眾責罵。
顯然他根本不曾顧及過她的自尊和麪子。
韓子燁已經焦急帶著蘇思晴離開。
駱靜芸還是隻能強撐笑臉將賓客送走。
待一切平息下來。
駱靜芸在廳中坐了很久,心裡卻已經痛到好似冇了感覺。
她回到屋將那一紙作廢婚書拿出來。
這一次,她主動聯絡十七歲的韓子燁。
她執筆落字:韓子燁…… 話才起筆,紙上卻突然浮現了字跡。
是十七歲的韓子燁問她—— 沈家說駱靜芸不見了,若你真是紙中仙,請替我尋她。
第4章 駱靜芸猛然一怔。
她記起來,是有這回事的。
定婚後,某日她去上香途中遭逢山匪。
是韓子燁趕在府衙官兵前,先一步救了她。
那日,韓子燁駕馬持弓而來的身姿,在她心口烙上印記,至今清晰。
兩次搭救,才讓她毅然決然認定了他。
從記憶中回神,駱靜芸盯著那紙麵上的話。
十七歲韓子燁的焦急關切和二十七歲韓子燁剛剛對她的責罵漠然,在她腦海交替浮現。
心一點點揪起來。
最終。
駱靜芸壓下心口痛楚,指尖冰涼,落筆:往西走。
那頭韓子燁的欣喜躍然紙上:多謝。
駱靜芸閉上眼,淚水流淌下來。
她騙了他,騙他去了截然相反的方向。
她不想再一次被他救,不想再愛上他。
紙上冇有下文,看來十七歲的韓子燁已經離開了。
外麵婢女傳來聲音:“夫人,老夫人去了側院。”
宋母向來不喜蘇思晴,對側院更是從不踏足,這次怎麼會主動過去?
駱靜芸擦擦眼角,將信紙收好,起身也趕去側院。
進屋時,正好聽見大夫朝韓子燁拱手行禮—— “恭喜大人,側夫人有喜了!”
駱靜芸腳步頓住。
心陡然一抽,她竟有些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
一旁的宋母神色大喜:“這麼說,我們宋府終於要有小少爺了!”
宋母一改往日態度,竟主動拉著蘇思晴的手:“還是你肚子爭氣啊!
思晴,以後你就安心養胎,可得好好保住我們宋家的長子!”
說話間,還有意無意涼涼瞥了駱靜芸一眼。
駱靜芸就這麼站在廳中,看著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
而韓子燁卻還不罷休,他厲聲斥責駱靜芸:“今日幸好思晴無恙,否則你害的可是兩條命!”
尖銳刺耳。
所有人都目光鄙夷地看著站在門口的正妻。
駱靜芸靜靜望著韓子燁,神色麻木,已經冇有任何反應。
片刻,她垂眸低頭:“夫君教訓得是,我日後定會注意。”
夜晚。
駱靜芸回到屋內。
她看見了紙上的回信,十七歲的韓子燁帶著隱忍怒氣的話:你騙我!
而此時。
新的記憶也鑽入了駱靜芸的腦海。
這次,韓子燁冇有提前來救她。
是她自己掙開繩索,推開劫匪,生生從疾馳的馬車上跳了下去。
身子撞到石頭,撞到腿部滿是血跡也顧不及。
她一瘸一拐拚命跑著。
跑到渾身是傷,才撞見迎麵而來的府衙官兵,自救一命。
那尖銳的痛意仿若清晰傳來。
駱靜芸擰起眉頭,心神一緊,連忙拉起裙襬,赫然看見原本光潔的小腿上留下了一道疤!
眼眶在一瞬泛紅,心裡湧出激動。
這是她第一次真的改變了過去!
穩定心神,駱靜芸抿唇,在紙上回:抱歉,我不太會識方位,好在她無恙,你可心安了。
大抵是還在氣頭上。
那頭並未給她任何回覆。
駱靜芸心裡的想法卻一點點堅定下來。
是不是隻要將她和韓子燁的孽緣從過去斬斷,一切就可以重新開始?
這次,她決定從過去就推開韓子燁。
她冇再等紙麵上的迴應。
拿出手記,一點點開始重溫過往,從中選出能改變的關鍵事件。
大致整理出來後已到深夜。
駱靜芸收好手記和信紙。
回到寢榻,照常準備獨自入睡。
房門卻突然被推開,韓子燁高大身形踏入。
“今夜我在你這睡。”
第5章 一句話讓駱靜芸感到疑惑。
蘇思晴纔剛有喜,韓子燁不好好陪著蘇思晴,怎麼會來她這裡?
不等她開口問,韓子燁便道:“思晴體貼,她怕你因她有喜而心裡不悅,特地讓我過來陪陪你。”
駱靜芸心口一滯。
若是以前,她隻怕是會被這話傷得心口刺痛。
而此刻,駱靜芸卻隻是苦笑。
閉了閉眼,她平靜開口:“其實她大可放心,我是正妻,無論她生不生孩子,我對她的態度都不會變,夫君也不必如此勉強。”
她說得如此大方。
韓子燁卻聽得眉頭一皺:“你是在抱怨我冷落你?”
不等駱靜芸答話,他便嗤笑道:“你若有思晴一分賢良,我也多敬你一分。”
語罷他轉身就走。
駱靜芸呆在原地,半響,扯出一抹淒涼的笑。
她不懂韓子燁的意思。
這些年,她還不夠賢惠?
這日過後。
駱靜芸許久冇見到過韓子燁。
整個府上獨屬側院最為熱鬨,她這正院最為寂寥。
駱靜芸卻前所未有的心安。
她整日拿著信紙,等著和十七歲的韓子燁對話。
那邊的韓子燁大概終究少年心性,漸漸與她對話多了起來。
——今日書院蹴鞠比試,我方連勝。
——聽聞駱靜芸最近傷勢好轉,我叫人送了些滋補藥,望她能早日痊癒。
——昨日在街上見到一枚素簪,總覺得跟駱靜芸甚是相配,便買下贈去,也不知她可否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