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則武對方孝孺的表現十分滿意,開始洋洋自得起來。
“方兄,自古官紳免稅。曆朝曆代皆是如此,可正因為這樣,朝廷失去了一半的田賦,官紳們也會兼併土地,來逃避賦稅。若是不加以控製,國本動搖,國家動盪。”
方孝孺眼放精光,似乎又看到一道光明。他對陳則武愈加欽佩,毛遂自薦為先鋒官,為朝廷分憂,替皇上買善。
第二天,聽完方孝孺的一番慷慨激昂,李裴安皺起眉頭。不是攤丁入畝嗎,怎麼又出來一個官紳一體納糧。算了,讓他倆搞去吧,他倆得了聖旨,又有錦衣衛,誰敢阻攔。
而對此,他並不看好。李裴安也是窮苦人家出身,知道老百姓的不易。可接連兩道新政,如此操之過急,怕不可控。
陳則武想的也是趁熱打鐵,趁那些士紳大族們還對攤丁入畝一臉懵的時候,再加一個。至於不可控因素,就交給方孝孺吧,他在這方麵是一個能手。
最主要的是,陳則武必須做更多的事,來加大手中的籌碼,至少短時間內不能被朱棣給帶進去。
在杭州府衙往東一百步處,就是杭州府的館驛。
此時的杭州府館驛內,遍點燭燈,亮如白晝。雖然已是亥時,陳則武和方孝孺卻並冇有入睡。
方孝孺坐在一張寬大的紫色檀木桌前,手提一隻狼毫毛筆,麵前一張白如亮雪的紙,單手托著下巴,等待著陳則武開口說話。
這已經成為了他們二人的常態,一人口述,一人執筆,然後共同潤色。
“方兄,如今朝廷新建,百廢待興。北元肆虐,若無財政支撐,恐國家動盪,於百姓社稷無益啊。”陳則武站起身來,負手而立。
“好是好,就怕…”方孝孺麵露擔憂。
“你是怕變法過急,適得其反,百姓反而受害。”陳則武看著方孝孺,直接打斷。
方孝孺點點頭,麵色因激動而赤紅。他知道,這些日子,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將改變大明,乃至於整個曆史進程。將會被寫入史書,傳於後世。這不正是每個苦讀聖賢的讀書人心中所念嗎。
自領了皇命,來到浙地,推行新政,開展變法。最終若能實現自己心中的抱負,自己一直等的就是那個時刻。
“官紳一體納糧,從你、我還有杭州府李大人開始。明天要找杭州府李大人,陳述利害。不行的話,寫奏摺送京師。”陳則武眼中出現了一絲決絕,他下定決心要在這個時代去改變什麼,最起碼為了自己和家人。
昨日,他收到李瑾曦的信,信裡滿是對陳則武的思念。也提到了魏國公二小姐的事,雖然皇後孃娘給攔了下去,可到底皇帝冇最終表態,誰說的準呢。
“一定要做好,不成功便成仁。”陳則武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鬥誌。
而就在幾天後,浙江佈政使張迪,杭州知府李裴安的奏摺送到了朱元璋的案前。
奏摺上,全是對陳則武方孝孺的彈劾。而彈劾的內容就是官紳一體納糧。他們不敢去彈劾攤丁入畝,這畢竟是皇帝親自拍板定下的事情。
但,陳則武私自執行的官紳一體納糧,朱元璋事先並冇有任何表態。
看了奏摺,朱元璋大怒。“好一個陳則武。竟然私改國策,官紳一體納糧。他是覺得咱的天下坐的太穩當了是嗎。”
說完,朱元璋猛的站起來,怒目圓睜,麵色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