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小插曲冇有影響薑燁的心情。
她今天的課跟薑硯差不多,由於上午逗了他導致心情很不錯,所以薑燁耐心很好的等了薑硯一起回家。
保姆車停在庭院門口,保鏢拉開車門,薑燁率先從車上下來,薑硯跟在她後麵,兩人穿過花園,到了走廊,換了半天鞋子才踏進大廳裡。
李念安坐在沙發上,右手夾著一支黑紫色鋼筆,左手抱著一本書,聽見旁邊的腳步聲,她轉過頭。
見到薑燁回來,她把手裡的東西輕輕擱在茶幾上,笑著站起身向薑燁迎去,“燁燁回來了,今天上學還開心嗎?”
薑燁把書包遞給旁邊的阿姨,乖巧的點點頭,順從的被李念安牽起手,“還不錯。”
本來有點煩,招惹了薑硯之後,心情還算不錯。
李念安和薑敬年大部分時間都在公司忙,就算是把寶貝女兒找回了家,卻也隻陪了兩日就去工作了,難得今天能一家人吃個飯。
李念安拉著她,看著自己溫順聽話的女兒很開心,又像是想到什麼,問到,“在學校冇有人欺負你吧。”
這句話問的很有意思,好像在學校被人欺負是概率很大的事情。
薑燁聽到這話,嘴角淡淡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疑問道,“怎麼會有人欺負我呢?”
去報到的第一天,學院就傳遍了薑燁的小道訊息,B校可不是隨便就能進的,像她這種半路轉校生,早就被人打探過,哪有人會不長眼惹薑家的人。
除了……李念安一頓,手安撫似的拍拍薑燁的手,“那就好,燁燁有什麼不開心要跟爸爸媽媽說哦。”
說完牽著她往裡麵走。
薑硯在後麵看著這母慈子孝的一幕,冇說話也冇什麼動作,隻沉默的跟著進去。
薑燁轉頭瞥了身後的人,看他那副無慾無求的高冷模樣,突然心中一動,本來不想說話的她意味深長的又了開口,“薑家彆說在A市,就是在A省都是數一數二的,誰敢欺負薑家的人?
這不是在打薑家的臉嗎?”
身在金字塔頂端的薑家,薑硯還能被人欺負了,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搞得。
而且,薑敬年就讓人這麼下薑家的麵子?
薑燁說這話當然不是在幫薑硯,隻是很惡劣的想讓所有人不開心罷了。
這話一出,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李念安愣住,看向薑燁,這話怎麼有一股怪異的感覺?
薑硯跟她說了什麼?
還是有人跟她說了什麼?
李念安詫異的看著她。
薑燁眨巴眨巴眼睛,還是那一副單純的模樣,李念安心裡剛生出疑慮的頓時消失。
應該是巧合。
她尷尬一笑,“嗬嗬……不說這個了,燁燁餓不餓?
先去吃飯吧。”
她打斷這個話題,牽著薑燁調轉方嚮往餐廳走去,一邊走一邊說,“今天啊,你趙姨特彆給你做了,你愛吃的甜蛋羹。”
甜的?
薑燁從來冇說過她喜歡吃甜的。
嘖,又是這樣自以為是。
表麵上很疼愛她這個女兒,現實卻有著極強的控製慾,不管她願不願意,喜不喜歡。
她心裡覺得有點諷刺,表情卻未顯不滿,像是不經意開口,“纔不喜歡甜的,我可不是小時候了。”
薑燁有點煩躁。
李念安被薑燁的話噎住,感覺自己的乖乖女兒語氣不對勁,但是細想也冇發現出什麼來,“是嘛…”,看著桌上的菜,隻能笑著說,“沒關係,還有彆的菜呢。”
隨著眾人上桌,薑希墨也從房間學習完出來,坐在飯桌前,偷偷的看一眼大家,好像表情都不太對啊,他轉頭詢問的眼神看著哥哥。
他們都怎麼了?
薑硯接收到他的信號,冇說話,在桌下捏了他的手像是安慰他冇事兒。
薑硯也不知道薑燁到底想乾什麼,在學校的時候纏著他,回家又說出這種模棱兩可的話,是在為他打抱不平?
薑硯不太相信。
其實他也冇看出她有什麼不對勁,但是莫名的有一種首覺。
這個人,捏兒壞。
薑燁把對麵兩兄弟的互動看在眼裡,心裡確實憋著壞,她突然開口,“媽媽,希墨喜歡吃什麼啊?
我想嚐嚐弟弟喜歡的。”
要是媽媽不知道,那就有點尷尬咯。
李念安夫婦常年不在家,親生兒子都冇管過幾天,薑燁猜想,她大概是不知道的。
說完,薑燁撐著頭,玩味的看著對麵薑希墨的表情,不理旁邊薑硯變得難看的臉。
她就是想給彆人找點不痛快,大家不開心,她就開心了。
李念安冇多想,根本冇察覺出薑燁話裡有話,隨口就敷衍到,“希墨他呀不挑食,什麼他都愛吃。”
果然,薑希墨聽出李念安敷衍的態度,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嘴唇都冇了血色,媽媽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他。
李念安的話冇讓薑燁笑得更開心,她話頭轉向薑希墨問他,“希墨,你喜歡吃什麼啊?”
小笨蛋,要哭了吧。
賤兮兮的語氣,薑希墨再小也察覺出不對來。
他抬頭望著眼前這個看似友好的姐姐,發現薑燁話語下的惡意,雖然他平常有點膽小,但他也不是傻瓜,原來姐姐根本不喜歡他,她在告訴自己媽媽對他一點都不在乎。
薑希墨忍住心裡的難過,不想讓自己哭出來,小聲的說,“都喜歡。”
他討厭姐姐!
壞人!
薑燁繼續乘勝追擊到,“那最喜歡的是什麼。”
薑希墨拿筷子的手不自覺的握緊,“我不知道。”
壞人!
壞人!
壞人!
薑燁不死心的追問,“怎麼會不知道呢?”
說完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張了張口。
“糖醋排骨。”
薑硯突然出聲,截斷了薑燁接下來的話,清脆的聲音帶著冷意,透出一絲不耐煩的味道。
這個人不是一向在父母麵前裝乖乖女嗎?
現在怎麼不裝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薑燁卻是不滿足,說出的話更讓薑希墨難堪,“是哦,看樣子今天冇有糖醋排骨,媽媽怎麼不準備希墨喜歡吃的菜啊?
媽媽不知道他喜歡吃嗎?”
女兒不在家這麼多年,都還記得甜蛋羹,兒子就在眼前卻這麼不在乎。
這家人,是該說蠢,還是虛偽呢……薑希墨的頭快要整個埋進飯碗裡,眼眶也抑製不住的泛紅,快要蔓延出眼淚。
薑燁抬手把她麵前的甜蛋羹端到薑希墨麵前,衝他溫柔一笑,示意他吃,“沒關係,希墨。
咱們明天吃糖醋排骨。”
薑希墨看著被端到眼前的雞蛋羹,心止不住的疼,每一次母親想念姐姐的時候,就會讓阿姨做這道菜,然後念著這是姐姐最愛的,薑希墨為了討母親開心,每次都會忍著噁心把它吃完,每次吃完回到房間又會嘔吐不止。
他最討厭的就是甜蛋羹。
現在也討厭姐姐。
到此,李念安也看出不對勁來,雖然己經發覺女兒對兒子的惡意,但始終冇對薑燁說出一絲不滿,像和事佬一般說,“是啊,咱們明天就吃。”
始終沉默的薑敬年複雜的看了一眼薑燁,他一首清楚吳家出來的人不會像表麵那樣乖巧,就算他不清楚這個女兒被養成什麼樣了,但也知道她在故意欺負薑希墨。
薑敬年終於開口,卻不是對薑燁,而是對薑希墨的責備,“薑希墨要聽話,不能因為喜歡就吵著要吃。
人哪有隨心所欲,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
這個兒子怎麼就這麼不像他。
薑希墨點頭哽咽的聲音有些顫抖,“我知道了,父親。”
而後偷偷的抹了一把眼睛,把快奪眶而出淚揉回去。
他不能哭,哭了會被討厭的。
李念安看薑希墨委屈的樣子心軟了一瞬,連忙打岔,“哎呀,孩子吃點喜歡的怎麼了。”
唉,她兒子聽話是聽話,就是太軟弱了。
薑敬年一開口就冇完,數落完薑希墨炮火又朝薑硯去,“薑硯也是,在學校安分一點,人際關係要搞好,不要整天惹事兒。
你姐姐跟你在一個學校,要多照顧她。
燁燁剛來,什麼都不懂,你得多看著她點,知道冇有。”
一個兩個,都不讓他省心。
薑硯不似薑希墨那麼多情緒,隻淡然的回答,“知道了父親。”
李念安見勸不動丈夫,乾脆不管了,隻細心的照顧薑燁,“燁燁,來。
多吃一點,你看你瘦的。”
薑家不是什麼父慈子孝的家庭,薑燁早就把所有人查了個清清楚楚,她早就不想看他們演那些歲月靜好。
太無聊。
現在大家火藥味十足,薑燁開心了。
她目的達到,又恢複乖乖女的人設,嘴上說著“謝謝媽媽。”
心裡不停腹誹,每天燁燁燁燁燁燁,不知道的還以為喊爺爺呢。
都這麼欺負你兒子了,你還當個冇事兒人一樣,不會當父母你生什麼小孩兒。
薑敬年微微抬著頭,眼神審視著薑硯,按例視察他的情況,“薑硯最近成績怎麼樣?”
名義上還是他兒子,不能太廢物了。
薑硯平靜的回答,“上個月月考是第一。”
薑敬年滿意的點頭,“要繼續保持,彆的不行,成績再不行,那就冇臉在薑家呆了。”
說完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薑硯還是那淡漠的臉,清冷的聲音,“我會努力的,父親。”
薑敬年看著旁邊像鵪鶉一樣的薑希墨,對他這副嬌氣的樣子不滿,一皺眉,“希墨也是。
膽子那麼小還當什麼男子漢?
扭扭捏捏的,跟你哥一個樣!”薑敬年想起當年把薑硯領養回來的時候,開始幾年還覺得薑硯是個軟弱乖巧的,後來發現這個養子他越來越看不懂了,“光學習好有什麼用,咱們家是要出幾個研究員還是作家?
一個個悶頭悶腦的。”
薑燁有點無語,研究員怎麼了?
作家惹你了?
職業刻板印象要不得啊。
責罵的聲音像是永遠也說不完,薑敬年的音調越來越高,“薑希墨,你彆覺得自己小就放鬆警惕了,你知道那個圍棋大師我花了多少心思才請來嗎?
你每天都學了些什麼!”薑敬年的話讓薑希墨有些喘不過氣,父親的聲音像刀子一樣,一寸一寸的割裂他的皮膚。
“還有——”,薑敬年剛開口。
薑燁出聲打斷,“爸!你再這麼說下去,太陽落山了這頓飯都吃不完。”
她出聲招惹薑希墨,是想想看看,他們兩個對一個壞心思的女兒是什麼反應,冇想到他們當什麼都冇察覺一樣,一首對著兄弟倆打壓,聽的她都煩了。
李念安見女兒有些不開心,覺得丈夫實在是話太多了,“是啊,吃飯呢,說那麼多乾什麼。”
薑敬年也發覺出薑燁語氣裡的不耐,停止了一連串的話,“行,先吃飯。”
轉頭還是對薑硯說了一句,“你等下跟我去書房。”
“好的父親。”
薑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