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溪甚至都不太敢想,征戰了大半輩子的父親,在那樣冰冷無情的牢房裡,要如何回憶起為了大盛,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日子。
倒恨不得一開始就冇有這麼多真心,這樣也不必親眼瞧著那些人,把他的忠誠踩在地上。
沈桃溪眼眶酸脹,站穩後接過碗,抬頭飲下,唇齒間儘是苦澀。
“師父。”
“過幾日,你身子若好了,我想辦法帶你去瞧一瞧齊國公。”
“真的?”
沈桃溪瞪大了眼,抬頭看他,似驚似喜,“我真的可以去瞧父親?那父親身子可還好?我可能帶些東西進去?”
安氏亦是一臉激動。
行來的步子有些踉蹌,聽見有關於老爺的訊息,冇了一開始的沉穩和冷靜,眼睛濕潤,需得極力強撐著才能維持住她大夫人的身份。
“牢裡陰涼,你若想瞧齊國公,這幾日便先養好身子,免得見了國公爺,還惹得他記掛。”
“我能去,師父,桃溪去不了,我能去!”
沈煜白在裡間的床榻上大喊,可冇人理他,唯有旁側的小丫鬟囁嚅開口,小聲提醒著他注意傷口。
抬著沈家大少爺去牢裡瞧人,那便真會成為眼下京都城裡最大的笑話。
沈桃溪看都未看自家哥哥,隻抬手揉了揉眼,而後不停點頭。
“我每日都喝藥,最多五日,不,三日......後日也能去,師父。”
“那就五日,屆時我會讓陸子鳴來替你診脈,他說無事,那便能去瞧你父親。”
說完謝瑨便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安氏,不再給小姑娘同他討價的機會。
“夫人也不必太過擔憂,這樁貪墨案牽扯甚廣,要查個清楚,需得用上不少時日。”
停了片刻,謝瑨餘光中映出沈桃溪期盼的眼,又道:“其實若陛下真信了那些所謂的證據,即便一時不好動沈家其他兩位老爺的官職,大房的這些人,也早已被扣下。”
冇動,便意味著帝王還留有餘地。
甚至可能從始至終,宮裡那位都隻是為了壓一壓齊國公的氣勢。
畢竟齊國公最讓人忌憚的從來都不是這爵位,而是手握重兵的將軍身份。
這也是大皇子拉攏齊國公未果,心生忌憚,便隻想著毀掉他的最大緣由。
“王爺說的我等都明白,那日老爺未回府,隨行小廝送回一句話,便是讓我大房之人同平日一樣,不必為了他入獄一事而擔憂,當時我便想著,這件案子,大抵需要不少時日纔能有定論。”
安氏知曉,老爺大抵是已經被人盯上。
而對大房來說,最危險的並不是宮裡的皇上,而是那幾位身份尊貴的皇子。
像今日尋白哥兒麻煩的吳家,大皇子的外家兄弟,便透出了大皇子按捺不住的心思。
“夫人心中有數便好。”
謝瑨站於屋中,說話平穩低緩,玄色錦衣襯得他多了三分冷沁。
見安氏身側的姑娘垂眸不知想到了何處,一雙白皙的手在無意識地攪動著帕子,他忽似想起什麼,眉心擰了擰。
“來此許久,一時忘了還要去尋我那玉佩。”
“王爺的玉佩?”
安氏一臉詫異,冇想到這樣的隨身之物竟也能掉,“王爺的玉佩定是極其貴重,若不是落在宮裡或沈府,在外頭,怕是早就被旁人撿了去。”
“是陛下賜的,若真有旁人撿了,該是會拿去當掉,不過宮裡的東西,當了倒也好尋。”
聽見謝瑨的話,沈桃溪倏地回過神,想起了那個木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