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林看李夜白此番神態也不由有幾分喜歡,雖說不經世事卻也是一番赤子心腸,就又道:“不過這京城姓慕的人家並不多,那姑娘氣度不凡,絕對不是小戶人家的姑娘,倒有可能是慕大將軍府的女兒。”
“隻是慕大將軍府有三個女兒,是哪一個我也不清楚了。”宋宛林捋一捋鬍鬚慢悠悠的說道。
旁邊的小丁看似在搗藥,耳朵卻是聽的一字不落,雖說心裡早就有了幾分隱隱的猜測,可如今坐實了那天仙般的人物竟是慕大將軍的女兒,他心裡也有幾分失落。
李夜白心裡卻是驚喜萬分,他從江南上京城的時候母親已經叮囑過,他年紀已經到了,是該相看親事了,可在京城尋覓賢妻。
江南李家雖說不在京城,可是李夜白父親李必是江南路都轉運使,掌管鹽鐵大權,很是富裕,與一個大將軍府的女兒倒也說的上門當戶對。
李夜白心思一活躍就頗有些坐不住,還是宋宛林冷著臉叱喝他不顧性命,小心將肺炎傳染給慕家小姐,這才讓他冷靜下來乖乖看病。
……
慕綰綰在夢中也是不得安寧,總是一會兒看到有一個身穿官服的人懸梁自儘,晃晃悠悠的腿讓慕綰綰心裡發慌。
一會兒又看到先前在悅來客棧有一麵之緣的捕快倒在血泊中,哀嚎咒罵,生生震得慕綰綰耳朵劇痛。
最後一切化為虛無,隻有一雙玉白色的手從一輛馬車中伸出來,語氣冰涼的對慕綰綰道:“過來,綰綰。”
慕綰綰看不清楚那人麵孔,心裡卻反常的湧起巨大的恐慌,她扭頭向遠處逃去,拚命地奔跑直到全身血氣翻湧才氣喘籲籲的停下來。
誰知道慕綰綰好不容易喘勻了氣,一抬眼卻看到那隻手的主人站在自己麵前。
他麵容俊朗,神色疏淡,可是眼睛處卻是黑洞洞的,竟是被人剜了眼睛!
他就用那兩個黑洞一樣的眼眶看著慕綰綰,突然嘴角一彎,竟有些天真無邪的問道:“綰綰,你跑什麼呢?”
“啊!”慕綰綰驚叫著從床上猛坐起,衣服被水潑了似的,汗津津的貼在身上。
“小姐!小姐!”耳邊穿來熟悉的聲音,飽含著擔憂急切,慕綰綰漸漸的緩過神來,一扭頭看到了淚跡未乾的李氏和小雅。
原來剛剛都是一場夢啊,慕綰綰長籲一口氣,強製按下心裡的不安感。
說來也奇怪,夢裡的一切都十分清楚,可是現在卻慢慢的蒙上了一層霧,竟是怎麼也想不起來那個被剜了眼睛的人長什麼樣子了。
“小姐你可算醒了!你不知道我和姨娘都快要嚇死了!”小雅看慕綰綰漸漸回神,精神狀態也不錯,哇的一嗓子哭出聲。
慕綰綰略感頭痛,她暗暗感知了一下身子,的確冇有什麼不適,就連眼睛也不疼了,而且還更加明亮了些。
“我竟也不知曉我是怎麼了,不過幸好,現在無事了。”慕綰綰笑著寬慰李氏和小雅。
李氏最近幾天可謂是一顆心飽受折磨,現下也是哭著嗔怪慕綰綰:“你可是要嚇死為娘了,你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孃親我……”說著又開始哭了。
慕綰綰大驚,自己居然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
“可不是嘛!小姐昏睡不醒,就是請了宋大夫過來也看不出端倪,我和姨娘都提心吊膽的,偏偏大夫人還從中作梗非說你也染上了肺病,幸好宋大夫為你說話纔沒有被攆出府去!”
慕綰綰還待仔細詢問,秋水閣卻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屋內三人頓時一片安靜。
還是小雅反應快速,馬上擦乾淨臉上的淚水:“小姐莫慌,我先去開門。”
慕綰綰點點頭,小雅出去後不一會兒就聽到了小雅大聲的問好聲:“見過大小姐!二小姐!”
慕綰綰心中疑惑:這慕清月、慕清柔過來乾什麼?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慕綰綰整理一番身上的衣服,就繼續歪在床上裝病號。
“綰綰妹妹,你身子可好些了?”慕清月、慕清柔兩姐妹打簾子進來,慕清月神色倒是一派擔心,慕清柔卻在看到慕綰綰醒了之後居然有一絲失望。
慕綰綰心裡冷笑:這慕清柔還真是毫不掩飾想自己死的心啊。
“咳咳咳,好多了,多謝大姐姐關心。”慕綰綰虛弱得說道。
慕清柔卻是翻了個白眼:“身子不好就不要到處亂竄,一個姑孃家不好好在家裡麵做女紅反而是跑到客棧去斷案,當真是傷風敗俗!”
“二姐姐,你怎麼能這樣說?”慕綰綰柔柔弱弱的開口道:“父親一向最是正直,常教導我們要多行善事,我當時也不過就是為了救人而已,若是見死不救纔是枉為慕家女兒!”
這番話站在高高的道德製高點上,還搬出來慕正做說教,慕清柔竟一時無法反駁,儘數憋在喉嚨裡麵。
冇錯,她就是嫉妒!慕綰綰在三姐妹當中長得最好看,前兩日的事情也讓京城百姓都讚歎她是一個大善人,加上貌美,料事如神,竟是吹捧成了仙子一般的人物!
她一聽到這個訊息就氣炸了肺,得虧後來慕綰綰昏迷不醒她纔好受一點,如今看到慕綰綰一點事冇有還裝可憐擠兌自己,慕不禁火上心頭。
她原本就不是好性子的人,怒極了往前一步就要扇慕綰綰巴掌。
誰知她剛剛走近,手一抬起來就感覺自己腋下微微一痛,緊接著竟然一動不能動僵在原地了!
“慕綰綰!你個賤人對我做了什麼!快放開我!”
慕綰綰掀起嘴角冷冷一笑:“一口一個賤人,粗鄙自私,慕清柔照照鏡子看看你那醜陋的嘴臉吧!”
這話說完,不僅慕清柔睜大了眼睛,就是旁邊著急憤怒的小雅和李氏也倒抽一口涼氣。
這還是之前唯唯諾諾,說話聲音都不敢打一點的慕綰綰嗎?
慕綰綰也懶得裝病了,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她隻是一個無人問津的奴婢生的庶女,在這深宅大院裡麵就是死了也不會有人過問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