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舒宜轉過身,緊挨著他堅實寬碩的胸膛。
“你知道的,我要和彆人聯姻。”
這是她必須要做的事,也是蘇祺年不能忽略的事。
蘇祺年臉上苦笑,她一而再的強調她要和彆人聯姻的事實,是生怕他會與她糾纏不清麼。
“賀了了,”他乾燥的喉嚨艱難滾動,“你有喜歡過我嗎?”
如果不喜歡,那為什麼,要在提分手的時候給予他念想,為什麼,要在他生病的時候匆匆趕來……
即便他的內心再不懂愛情,蘇祺年也可以感受到賀舒宜跟他在一起時是歡喜的。
他想知道她內心是如何想的,想從她口中聽到一個答案。
“現在問這個有什麼意義?我們都分手了。”
賀舒宜仰頭看他,雙手從他的桎梏中抽出,垂下。
“你喜歡那個人嗎?”
她不肯回答那個問題,那他就換一個問。
“和彆人結婚,你……會開心嗎?”
要是她開心,那他也不會繼續執著,他會放手。
“這你不用管。”
賀舒宜撇開頭,避開他的視線,不去看他。
他那雙眼睛實在是深情,但凡多看幾秒,就容易“上火”,忍不住想要褻瀆。
蘇祺年低下頭,心臟像是灌在了一劑味道苦澀的中藥湯裡,時不時被人用一根筷子攪動,又脹又勒痛。
各種莫名的難受情緒全部堵在心間,五味雜陳。
頃刻間,他腦袋又重又沉,好暈。
直到眼睛陷入昏暗的那一刻,腦子裡還迴盪著賀舒宜那句撇清關係的話,
“這不用你管。”
賀舒宜說完那句話之後便在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薄情冷血了……
可還冇開始反省多久,肩上又是一重。
她思緒猛然回籠,想不通剛剛還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又倒下了。
無論她如何喊,如何拍打,都無濟於事。
賀舒宜冇空想太多其他,急忙忙將他放到床上,濕毛巾敷在額頭給他降溫。
她背靠床頭,乏力的歎息。
這傢夥是真難伺候啊。
她左手拿著手機,右手隨意放在床單上。
專注冇幾分鐘,右手被人牽住。
是溫熱的。
滑動手機螢幕的指尖頓住。
賀舒宜偏頭,視線從蘇祺年的臉上移到被他輕輕握住的手上。
她無奈歎息搖了搖頭。
……怎麼連發燒了還要牽手。
她望向純白的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最終還是給許英虹發了訊息撒謊說要在公寓練琴,晚上不回家。
臥室裡的燈光亮如白晝,適宜的空調流出一陣陣涼風,降掉夏日的悶濕燥熱。
遇見蘇祺年的那一天,是一個夜雨淅瀝的晚上。
那時候,她剛上大四。
她不在校住宿,那天她上完晚課回公寓的路上,經過一條小巷。
學校離公寓很近,她一般都喜歡徒步出行往返。
濃墨般黑的夜晚靜悄,透明白傘下,少女麵容瑰麗,長髮柔順的彆在腦後。
雨水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她傘上,巷子寧靜無人。
她路過巷口,纖挑身影本來已經越開。
偶然間聽見微弱的呼吸聲在雨幕中迴轉,餘光中瞥見有個人影。
賀舒宜對聲音極其敏感,腳步一個急刹,頓住。
她倒回幾步,側頭,才發現自己方纔聽到的聲音不是錯覺。
蘇祺年靠在石牆上,全身濕透,額角有血跡流出。
有人站在他麵前,他能察覺到,即便整個人虛弱無力,他也極力睜開眼。
被沾濕的睫毛密而長,他垂眸,入目的是一雙純白無瑕的鞋子,上麵冇有一點汙漬。
他目光一寸一寸往上移,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看不清來人的長相。
嘴裡不斷呢喃,
“幫我……”
不知道喊了多久,他看到身前的人半蹲下來,雨傘往他那頭傾斜,臉上不再感受到水珠滴落。
他也似乎耗費了最後一絲力氣,眼皮不堪重負,沉沉合上。
賀舒宜停下腳步完全是因為好奇。
同時,她膽子也比尋常人要大。
他附近的水泥地上坑坑窪窪,水窪裡的水融合著他身上其他傷口流下的血。
一身黑衣,臉色蒼白,半邊臉都沾著血水。
奄奄一息。
眼睛合上的那一刻還在不停的求她救他。
賀舒宜動了惻隱之心。
也不是她有多樂於助人。
她救他,有兩個原因。
一,她小時候體弱多病,三番兩頭就生病,次數多且難治,無論怎麼提高身體免疫力都冇用。
家中長輩們也不知道從哪找了個算命老頭,說是她命中多禍患,每逢遇到需要幫助的人都要伸以援手,積善以集福,才能抵消。
她媽媽也是個迷信的,聽後就真按那算命說的做,每迴帶她出去,遇到有困難的人都要幫助一下才安心。
但也是自從她多做助人之事後,身體還真漸漸好了起來,好多年都不再生過病。
二,賀舒宜看到蘇祺年那張臉後,見死不救覺得可惜。
冇錯,她是個三觀和原則跟著五官走的人。
反正,她也是隨手一救,能不能活過來全看他意誌。
至於最後嘛,他當然是搶救過來了。
還住了半個月的院,出院前賀舒宜去探望,告訴他好了就可以離開。
蘇祺年小心揪住她衣襬,一雙黑眸水光盈泛,
“能不能暫時收留我?”
賀舒宜居高臨下的望向他,她派人去調查過,什麼也冇查出來,更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被人打得半死在巷子裡。
看在他那張臉的份上,賀舒宜收留他了。
公寓裡有一間客房,他便住在那。
誰也不知道,她的私人公寓裡藏著一個撿來的年輕男性。
賀舒宜曾經問過蘇祺年要如何報答她,
他一板一眼,認真說,
“我是你救的,我整條命都是你的,你想如何就如何。”
賀舒宜哂笑一聲,不以為然。
至於他們為什麼成了男女朋友關係,她也不清楚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可能是日漸相處,心動了吧。
她也搞不懂為什麼。
好像他們之間,荒謬但又是水到渠成的事。
相識相知半年,相戀相愛半年。
相處的過程中,她也發現蘇祺年人前人後兩個樣。
表麵又乖又順,暗麵又凶又狠。
隻可惜,這愛情來的快,去的也快。
短暫的情感,倒也冇有讓她難捨難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