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沈知憶終於平複了情緒。
她輕輕推開了周聿白,低著頭胡亂的扒拉了兩下滿是淚痕的臉。
“謝謝小叔叔,我好多了。”
小澤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她要堅強,絕對不能再給小澤帶去任何的負麵情緒。
周聿白拿出一方手帕,溫柔的擦拭著她的臉頰,“現在的醫療技術那麼好,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該放棄。”
他沉穩的聲音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沈知憶看著他的眼睛,濕漉漉的眼眶閃動著堅毅,“我不會放棄的。”
以前遇到什麼事,她都是一個人躲起來慢慢消化,現在身邊有了一個人,這種感覺讓她有些無所適從的同時又感覺心裡很暖。
收拾好心情,沈知憶走進了病房,腳踝上像是綁了千萬斤鐵砣,走的每一步都是那麼的沉重。
因為高燒不退,池沐澤陷入了昏睡。
她站在床邊,望著他清瘦的麵頰和那隻傷痕累累的腿,喉嚨像被撒了一把粗沙,澀痛得厲害。
才收拾好的情緒險些又繃不住。
她深吸了一口氣剋製住那股想哭的**,輕輕給他掖了掖被子。
時間流逝,沈知憶坐在床邊。
坐著坐著,最後過於疲憊趴在床邊眯著了。
原本昏睡的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空洞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看著趴在床邊的人。
眼中湧動著濃稠的情愫,好像要將她的模樣刻進骨頭裡那般的用力。
身上每一處都痛入骨髓,但看著她,他卻覺得整個世界都靜止了,世界也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他想要的隻是一一,為什麼會這麼難?他苟且安靜的活著就那麼礙眼嗎?
不知想到了什麼,池沐澤的拳頭緊了又緊。
事實證明,周聿白說的話不中聽,卻是振聾發聵的事實。
當初是池媽媽的生命,現在是他的一條腿……
忽然,趴在床邊的女孩似做了一個噩夢,大喊著池沐澤的名字驚醒。
同一時刻,池沐澤臉上的陰戾之色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意。
沈知憶喜出望外,“小澤你終於醒了,有冇有哪裡難受?或者想不想喝水?”
說著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但即便他醒了,身上還是像一個大火爐,燙得讓人心悸。
池沐澤抓住她的手趁機握在手心,抿了抿唇,想說些什麼,最後又悉數嚥了下去。
見他欲言又止,沈知憶佯裝輕鬆,酒窩輕陷,笑得像一朵太陽花,“你隻是有點發燒……”
他打斷她愧疚道,“對不起一一,我不僅冇有保護好你,還又讓你傷心了。”
“這件事是意外,和你沒關係的!”
“截肢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不用瞞著我更不要不要為我難過,我真的不想再看見你因我而哭了。”
池沐澤望著她核桃仁一樣的眼睛和臉上的傷,聲音輕得隨時都能碎掉一般。
相比較旁人的擔心難過,他這個當事人除了剛得知時有點難以接受之外,現在很難從他臉上找到一點兒波瀾。
他想,截了肢也不是冇有任何好處的吧。
至少這樣,一一會永遠心疼著他……
他的臉蒼白得幾乎透明,像一捧即將融化的雪,沈知憶於心不忍,“小澤……”
“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沈知憶眼眶泛紅,“當然不會。”
“那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
她握住他的手,苦口婆心,“小澤,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治療,等你好了以後去哪裡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