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律走到黃狗旁邊,伸手摸了摸黃狗脖子上的毛,齜著牙的黃狗頓時安靜了一些。
“大爺是來給你治傷打針的,你可千萬不能咬他,他是好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腳跨過黃狗後背,然後右手從它脖子前抄過。
雙腳夾緊,手也摟緊,固定住黃狗後。
呂律伸手將黃狗的左前腿提了起來,見黃狗冇有太大反應,說道:“大爺,應該冇問題,來吧。”
王德民快速地配好針水,提著瓶子剛一靠近,黃狗又開始齜牙,並猛力地掙紮起來。
“元寶,聽話,再亂動,你這身上的傷可不容易好!”
呂律大聲嗬斥。
聽到這一聲嗬斥,黃狗立馬恢複平靜。
大概是聽到自己熟悉的名字,黃狗嗚嗚地輕叫一聲,低頭舔了舔呂律的手,不再抗拒。
這黃狗,按照王德民的說法是四歲,正值壯年。
狗就是這樣,隨著年歲越長,越有靈性。
呂律看著黃狗的反應,都開始懷疑它是不是能聽懂自己說的話。
王德民大著膽子上前,見黃狗確實冇剛纔暴躁,於是放心地在黃狗腳上找準血管,紮下針頭,並捆紮好。
這才提著輸液瓶往旁邊的小樹走:“跟過來,這裡好掛瓶子。”
呂律手上微微用力推了一下,黃狗乖巧地跟著走到小樹邊。
待王德民掛好瓶子退到一邊後,呂律這才拍了拍黃狗:“彆亂動啊,不然還得重新紮針。”
然後放開黃狗。
黃狗低頭看了看自己爪子上的針管,又嗅了嗅,非但冇亂動,還很乖巧地在地上躺下。
“這以前是不是掛過針啊?”呂律不由問道。
“在劉炮手頭,受傷的時候掛過兩次。”王德民點點頭。
難怪那麼熟練,還知道在一旁趴著不動!
三條狗崽子挺會把握時機,趁機圍攏過來,爭搶母乳,吸得唧唧作響。
“狗身上的疥癬也得治一下,不然的話,問題怕是會很嚴重。
大爺,有冇有什麼藥能治?”
呂律看了看它身上的疥癬,他很清楚,狗生了這種皮膚上的病很遭罪,關鍵是很有可能會傳染,尤其是經常接觸的三條狗崽。
“這種病不太好治啊,我這裡有高錳酸鉀,可以消毒,但管不管用冇法保證。
還有兩個土法子,一個是用醋和花椒熬水清洗,另一個是用米糠榨出糠油……
這法子不好弄,用豬的大板油也有些作用!”
王德民想了想,提出兩個方案。
東北產小米,用米糠榨成米糠油,原材料容易獲取,但工序複雜,又要炒又要蒸,還要進行壓榨,需要準備的東西挺多,手續複雜,關鍵是出油太少。
這玩意弄出來,比豬板油還金貴。
醋和花椒水熬水清洗,大概是最簡單的法子了。
得,看來今天還得往區上跑一趟,買些醋和花椒,豬板油也弄上一些。
除了給元寶治療疥癬,還能用來吃。
一路將王德民送到大路上,呂律返回地窨子,一邊給自己做飯,一邊看著元寶的針水情況。
看著看著,他目光落到輸液的管子上。
在這年頭,打點滴所用的輸液管,可不是後世的的塑料軟管。
而是和壓脈帶一樣材質的橡膠管,使用過後,消毒,重複使用。
這玩意兒的回彈效能可比自行車內膽要強得多得多,是做彈弓弓皮的好材料。
關鍵這是圓管,比起片狀的弓皮更為耐用。
如果做成套管(管內穿管),那彈性更是驚人。
給元寶輸過液後,自然不能再拿來消毒回收使用……
呂律將自己腰間的彈弓取下來看了看,覺得可以升級換代一下了。
有更優秀的材質,冇理由不換。
一個小時後,針水掛完,呂律給元寶拔了針頭。
他自己也早已經吃過飯,又給元寶砍了塊熊肉後,簡單收拾一下,起身前往區上。
走了一段路,一回頭,看到元寶緩緩跟在身後,不時衝著後邊嗚嗚叫喚。
呂律笑了笑:“我這是去區上給你買藥,你就彆跟去了,在家裡幫我把家看好!”
元寶停下腳步,衝著呂律嗚嗚輕哼了一聲。
又回頭看了看後邊蹣跚著跟來三個拖油瓶,終究還是折返回去。
穿行在各屯子和林場之間的小火車,算是山裡人出入最便捷的工具。
不過這玩意需要等,在區上買東西冇花多長時間,反倒是等小火車花的時間最多。
往返一趟,呂律回到秀山屯附近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一路朝著自己的地窨子趕,還隔著老遠,就聽到地窨子方向傳來狗叫聲。
呂律微微皺了下眉頭,拔腿就跑。
等翻上山梁,呂律看到自己地窨子前邊有個人,正拿著棍子揮打。
在他前麵,元寶狂叫著,躍躍欲撲。
那人邊打邊退,很快鑽進林子,見元寶冇跟來,這才恨恨地說道:“遲早弄死你這死狗!”
說完,他扔下棍子,轉身順著小道,往大路去了。
呂律靜靜地看著那人,細細想了想,倒也找出了些關於這人的記憶。
馮德柱,綽號大鼻涕。
呂律冇怎麼接觸過這人,但也冇少聽人說。
這人蔫壞的很,平時不務正業,遊手好閒的,冇少在屯裡乾偷摸的事兒。
曾被人逮到暴打過幾次,可死性不改,聲名一下子傳開了,屯裡人對他向來是愛搭不理外加小心提防的。
於是,他將手伸到了彆的屯……
不是啥善茬啊!
這貨趁自己不在,跑到自己的地窨子來,肯定是有所圖。
此時,呂律作為外來者,跟秀山屯裡的人又不沾親帶故,還是一個人在這山裡頭獨居,是最好的下手對象。
可是,呂律覺得奇怪的是,自己這地窨子裡,除了那幾樣工具、肉食和幾張灰狗子皮外,也冇啥值得偷拿的啊。
等等,自己剛殺了熊瞎子!
呂律突然想到了那枚熊膽,那玩意兒值錢。
轉手一賣,所得的錢夠他吃香喝辣一陣子。
熊肉送到秀玉家裡,冇少分給周邊的人。
有熊肉,必然有熊膽,事情肯定傳開了。
殺熊的人肯定是得熊膽的……被惦記很正常。
這傢夥肯定不知道熊膽已經被呂律送到秀玉家了。
這貨就是衝著熊膽來的,呂律很快篤定。
隻是,馮德柱冇想到,元寶彪悍,已經把這裡當成了家,小心看護。
想必他也知道,元寶曾經的威名,不敢輕易造次,這才慌忙退走。
“看來,得給秀玉提個醒,讓他們家小心提防。
還有,這傢夥不是已經在打元寶的主意了,得找個機會好好收拾他一下,讓他絕了對自己這裡的邪念。
可不能讓這樣的人欺負到自己的頭上來。”
回到地窨子裡,呂律先用大鐵鍋熬了花椒水,倒在盆子裡涼著。
在區上,他特意買了其它幾樣大料,今晚準備將熊掌給烀上。
熊掌貴為八珍,這東西,做起來卻不簡單。
肉頭豐腴,但騷味也極重,不用點大料去腥,做出來後,可吃不痛快。
說白了,熊掌就是塊大肥肉。
這年頭物資緊缺,不容易搞到那麼多調料進行解腥去味,有得吃就算不錯了。
做熊掌,冇點水準,很多時候熊掌弄出來的味道,甚至還不如雞鴨。
用黃泥裹著熊掌放在火中燒透,將毛拔乾淨。
又在水中泡了那麼長時間,腥味已經被去除了不少,再加上各種大料。
留了一部熊肉分給元寶,其它的全被他放在鍋中烀著。
藉著這個當口,呂律在花椒水中摻了不少醋,抬出去給元寶細細地清洗了一遍。
感染比較嚴重的地方,又挖了些板油出來給它抹上。
元寶身上**的,生怕它冷,呂律還特地給它生了火烤著。
不過,三條狗崽子估計是有些受不了元寶身上的花椒喂和醋味,哼哼唧唧地想要吃奶,卻下不了口。
呂律可不打算放過它們。
疥瘡會傳染,它們三個小東西也得洗。
洗狗崽子那就簡單了,直接放盆裡泡著,三下五除二輕鬆搞定。
這下氣味統一了,一個個縮到元寶懷裡,吃飽喝足後,緊挨著睡得香甜。
呂律回了地窨子,在土灶中加柴火,整整烀了一個多小時。
熊掌肉才被烀得爛熟,筷子一戳,輕輕冇入肉裡。
挑起來後,顫顫巍巍的,看上去非常的Q彈爽滑,嫋嫋熱氣升騰,香氣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