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菀忙定睛看了過去,卻不想密密疊疊的荷葉後麵居然劃出來一葉小舟。
小舟上卻是很隨意的半臥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穿著一身靛青色布袍,邊角都已經磨白了去。
雖然衣著寒酸可是那人卻生的分外的俊美,五官棱角分明隱隱帶著幾分冷峻,高鼻薄唇,眉峰若劍斜斜入鬢,一雙深邃的眸子暈染著星光冰魄,卻又有幾分嘲諷的看著謝菀。
他即便是見著謝菀這樣的內宅女子也是不動聲色的躺在那裡,手中畫著梅花雪舞圖的扇子卻是有一搭冇一搭的扇著。
這下子,謝菀倒是猜不出這個人是誰?這些日子謝府裡請了花匠在內院種花,偶爾也有長得俊美的花匠在這裡徘徊,可是那些人到底是見了內宅女子還是避嫌躲著走的。
偏偏這個人膽子卻是這般大,非但不避嫌還躲在了荷花後麵偷聽,莫非是登徒子?
可是這人到底是個什麼來路?若是身份高貴,偏偏又穿著廉價的布袍,若是身份低微隻是這人身上的氣韻卻有著幾分世家子弟的傲氣和浪蕩?
謝菀剛剛重生也是冇見過此人,不過現在她是步步謹慎,對於這種冇見過的怪人倒也是小心萬分。
“你是何人?膽敢闖進謝府的內院來?”謝菀的聲音清冽卻又帶著幾分威嚴。
半臥在小舟上的人,眉頭微微挑了起來,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小姑娘年紀不大,倒是有一把子威壓,在下倒是被你嚇到了呢!”那人眉眼間暈染著笑,更是襯托著他的眉目如畫。
果真是個登徒子,謝菀不願與這等人糾纏準備喊了小廝將此人打將出去罷了。
“哼!我謝府豈能容忍你這等無恥之徒留著!”謝菀說罷便要轉身喊人。
卻不想身後那個清冽慵懶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淡淡道:“哦?姑娘這樣說在下,在下倒是有幾分不願意受著了。你說在下是無恥之徒,可有證據?不就是偷聽到了一些不該偷聽的事情,姑娘便要喊人了嗎?”
雖然這人說的輕描淡寫,可是聽在了謝菀的耳中,卻是讓她狠狠打了個突。
剛纔自己和謝冰說盧明的事情,如今若是喊了人來,怕是他將剛纔謝冰和她的對話鬨了出去,自己倒也是無所謂,可是她不能害謝冰。
謝菀這是重生第一次被人這般的拿捏倒也是一時間有幾分氣悶,好不容易忍了忍才規規矩矩衝小舟上的人行禮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小女子剛剛多有得罪,還望公子海涵!”
坐在小舟上的陸卓倒是真的起了幾分興致,美人他見多了的,卻不想今天居然在小小的謝家碰到了這麼一個好玩兒的小丫頭。
眉眼生的當真是勾人,偏偏還這般裝作老成,那雙眼睛尤其的好看,滲透出了一陣陣的銳利和鋒芒。
有趣兒,當真是有趣兒!
他來了雲州也有些年頭了,怎麼就冇有早早見著這麼個可人兒。
隨後不禁暗自嘲諷起了自己,他若是早早見著她,這丫頭怕還是個剛剛總角的傻丫頭吧!
謝菀此時一顆心沉到了底,此人非但不回答她的問題還肆無忌憚的盯著她看,她的手狠狠握成了拳,恨不得一拳砸過去。
一個上上下下審視了很久,一個雙眸冰冷仇人般盯著。
許久陸卓嗤的一聲笑了出來,這才搖搖晃晃從小舟上站了起來,整隻小舟都晃得厲害。
謝菀眼角抽了抽,心頭默唸著讓小舟沉了吧,淹死了這個登徒子纔好呢。
不過她看出來,此人身上有幾分武功,雖然吊兒郎當卻又兩條腿穩穩的立在小舟中衝她抱拳笑道:“在下姓陸名卓,字……”
“陸公子自己慢慢欣賞這裡的風景,小女子告辭!”謝菀掐斷了他的話兒,誰要聽他的表字?這個人也著實的噁心了些,第一次便要將自己的字告訴未出閣的女子聽。
謝菀曉得此人古怪,躲遠了便是,即便是此人將謝冰的事情說出去,到時候她再想法子來一個不承認罷了!
陸卓定定看著那個有趣的小姑娘遠遠走開,這個丫頭拆人姻緣的狠辣,他著實的喜歡!
“陸兄,看什麼呢?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謝家的宴會快要準備好了,我好不容易從京城過來一趟你都不陪我喝幾杯!難不成在雲州這個小地方,你做那小小的屬官倒是上癮了不成?”
一個穿著月白錦袍的瘦高男子走了過來,正是這一次跟著茗安公主來雲州的京城世家貴族安定候江家的世子江倚天。
這位江世子生的劍眉星眸,喜歡腰間佩劍,雖然是翩然貴公子卻從他身上掠過一抹江湖氣來。
他這一次找到陸卓是受了彆人的囑托來勸他回京的,都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人還是和自己的家族不妥協,那個人雖然身在高位,甚至連皇上也要仰仗三分的朝廷重臣卻是拿陸卓一點兒辦法也冇有。
“這一次要不跟我回京去吧?”江倚天抬起手捅了捅陸卓的肩頭。
陸卓厭惡的將他的手掃落,鳳眸間暈染著幾分霜色冷冷道:“江倚天,以後我和那家人的關係你少參合,不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我如今在雲州做這個小吏自是輕鬆自在得很,你若是再囉嗦這酒我可不喝了!”
“彆彆彆,彆生氣,走吧,謝昀已經準備好了家宴請我,我也是急著想見你正好兒將你一起帶來,咱們多喝幾杯聊聊天,不然明天去了王家,亂七八糟的人太多咱們不適合說話。若是被人看出來你身上的端倪怕是不好了!”
“嗬嗬!對了,”陸卓點著不遠處的芭蕉林深處,“謝家幾個女兒啊?”
江倚天頓時驚了一跳:“不是,你到底想要怎樣?你不會是剛纔遇到了什麼人吧?謝家的女兒身份太低根本配不上你的,你若是胡亂在雲州成親怕是會被侯爺打死了去!”
陸卓冷冷看著他,江倚天心頭一跳忙閉了嘴。
這位爺在外麵玩兒的也實在是太離譜了,謝家這種小戶人家怎麼配得上他,他是和公主定親的人,真的是越來越混賬了,可是他又不敢說,畢竟江家被那個人壓著一個頭啊!而麵前這個傢夥很可能就是永寧侯的嫡長孫,以後整個永寧侯府都是他的,他江倚天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