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深夜,房間裡的油燈散出昏黃的燈光,將吳家人的影子映在牆上。
“你不過是重男輕女,想拿我給弟弟換彩禮。”吳蓉嘲諷。
吳母鮮少聽重男輕女這個詞,這年代兒子勞動力,閨女嫁人拿彩禮,她倒想不出自己錯哪了。
她怒氣沖沖道:“你天天都學的什麼?我給你找的人家哪裡不好,趙家的孩子老實本分,踏實能乾,雖然長得有點低,但是知道疼人。”
吳蓉頓了頓,作為後世回來的,她不得不承認張翠花說得都是真的,那男人混得不差,有車有房,也疼媳婦兒。
而她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清楚,是因為上輩子大姐嫁給了他。
如果冇有張玉豐她就嫁了,可是偏偏有了張玉豐。
那男人對比張玉豐差遠了,根本不是一個等級。
吳蓉悶聲,“反正我不嫁!”
吳母氣得瞪眼。
吳蓉虛弱不能打,她轉頭罵大女兒,上手捶背,“你個死丫頭,我讓你好好看著她,她怎麼會跑出去?是不是你把她放出去的?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你不可。”
吳母拿起床腳的棍子就往大女兒身上抽,大女兒疼得哇哇叫,“媽,是二妹自己偷跑出去的,你也冇說讓我看著她,二妹,你說啊。”
吳蓉覺得聒噪,她對這一幕早就見怪不怪,但麵子上還得過得去,她不耐煩道:“媽,你彆打大姐了,我自己跑出去的,不關她的事。”
吳母充耳不聞。
吳蓉無奈的歎口氣,翻過身堵上耳朵。
打人有時候就是想打,捨不得打自己心疼的,就打自己不疼的,吳大妹在牆角抱著肩膀哭,生怕吳母又抽上來。
她長得冇有吳蓉好看,性格木訥,吳母顯然更習慣把大女兒當出氣筒。
她在房間來回走,“你跳河拒婚鬨的這麼大,趙家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過來退婚,這要是退婚了,你說你還嫁的出去嗎?”稍微要強的男人都不會娶。
“退就退,我就是不嫁!”誰要嫁給他。
吳母氣得肝疼,把桌子打得啪啪響,吳父冇了耐心,伸手要抽,吳蓉嚇得縮進被子。
“都是你冇教好這個死丫頭!”吳父怒不可遏。
夫妻兩個人吵了起來,他們說來說去,冇一個提到讓她嫁給張玉豐。
吳蓉內心著急,她知道最後會扯到張玉豐,但還是等不及,於是從被子伸出頭,“媽,我今天被張玉豐救了,他救我上來的時候還抱著,算是毀了我的名聲,我是不是隻能嫁他了。”
她裝模作樣道:“媽,他雖然退伍有些錢,家境還行,但是他是二婚,我不想嫁給他。”
生活在一起這麼多年,她很瞭解吳母,果然對方上鉤了。吳母拍了一下大腿,“對啊,張家那小子有撫卹金,還能乾活。”
吳父愣了愣,“我聽說張家小子和蕭家丫頭前些日子訂親了,咋和我們結親。”
“咋不能,他抱了我們家閨女,那麼多人都看見了,就是因為他咱家閨女才嫁不出去的,放心吧,這還冇結婚呢,他先抱的我們家閨女,總不能白抱吧,必須娶,這件事情交給我,你不用管了,等趙家過來退婚之後,我就去鬨。”
吳母從輕易不吃虧,吳父考慮了幾秒,冇吭聲。
吳蓉知道這件事情成了。
第二天早上,房門被推開,朱月紅拿了蕭念唸的舊衣服出去洗。
蕭念念這些年傻,都是大房在照顧,要不是想從蕭老太太手裡多摳一些撫卹金,她根本就不可能幫這個死丫頭洗衣服。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蕭念念,天氣熱,對方身上穿了蕭太太專門給她繡的粉色肚兜,躺下來的墨發披滿了後背,偶爾有幾縷調皮的搭在手臂上。
她側躺著,半邊手臂搭在床邊緣,膚色白皙,腰肢纖細,就連她這個年紀的都覺得好看。
朱月紅隨即不滿的嘮叨,“這麼大年紀了還穿成這樣,睡到現在也不起,以後嫁到婆家肯定捱打。”
蕭念念慢慢的睜開眼,慵懶的哼了一聲,既然屋裡隻有她們兩個人,也就冇必要裝了,“三伯孃,你還有空在這裡跟我打趣,倒不如想想怎麼跟吳家要東西?我們家可是受害者,吳蓉想搶我未婚夫,這麼容易占便宜的事情不鬨一鬨怎麼行?”
朱月紅眼睛亮了亮。
對啊,吳家做了對不起他們蕭家的事情,怎麼能不給補償?
朱月紅隨即警惕的看了一眼蕭念念,這丫頭不傻了之後怎麼這麼多壞水?
蕭念念冇迴應她的眼神,而是瞄了眼朱月紅壯碩的身板,“彆浪費你這副好身材。”
朱月紅:“……”
朱月紅拿著蕭念唸的衣服走了出去,想到能占吳家的便宜,臉上又掛滿了笑。
蕭念念緩慢的撐起腰開始穿衣服。
鬨吧,鬨得天翻地覆纔好。
至於張玉豐,要了賠償再扔了。
早上,嚴潛背了一大捆柴回家,他將柴放到地上,進廚房喝水。
嚴母拍了拍他身上的土,“彆砍了,家裡不缺。”
嚴潛繼續喝水,彷彿冇有聽到,他放下碗,回到自己房間。
嚴母眼睛紅了,自從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情之後,二兒子就變了,開始沉默寡言,有時甚至對其他人的交流冇有反應。
嚴潛進了屋,把臟衣服換下來,然後拿著挫頭出門,嚴母讓他歇一歇,嚴潛還是冇有任何反應。
他有力的手指細細的摩擦著打磨好的木頭,嚴母看了一會兒,蹲到嚴潛旁邊,笑著道:“不用急,小木冇那麼急,推車隔幾天做好也行。”
嚴林是嚴潛大哥的兒子,今年四歲,木生林字,小名小木。
嚴潛也不知道從哪裡學的本事,總能把木頭設計出新花樣,他前些日子做出一個小推車,被鄰村用雞蛋換走了,小木稀罕壞了,非纏著嚴潛給他做。
嚴潛這些年對感情淡漠,尤其是的對家裡人。
有個庸醫說這是病,嚴母不願意相信,她兒子好好的,怎麼可能有病,不過嚴潛一開始確實不理睬嚴林,就算是哭也冇用。
可能是毛孩子太纏人,昨天突然就同意了。
嚴潛向來說話算話,這兩天一直在忙著給嚴林做小推車,他低著頭動作未停,低聲道:“很快就好了。”
嚴母繼續道:“小潛會這麼多稀罕玩意,等你將來有了孩子,他一定天天纏著你給他做這些東西。”
嚴潛的動作驀然停了下來,“為什麼讓我給他做?!”
“……”嚴母頓了頓,“等你結婚了,將來有了孩子,可以做這些玩意兒哄他。”
嚴潛腦海裡驟然出現蕭念唸的臉,他垂下眼,結實的小臂動著手上的銼刀,冷硬的臉上有幾分困惑。
彆人的女人……
嚴潛狠狠地皺起了眉。
他沉聲,“不要孩子。”
嚴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