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誠就坐在炮樓當中,點了根菸,靜靜的思考該怎樣把這些兄弟們安全送走,並且還要保證不影響他以後的臥底計劃。
煙在喬以誠的手裡慢慢燃燒,升起的白煙擾亂了喬以誠的視線,隱約當中,他似乎是看見了兄弟們戰死沙場的場麵。
老三被打成血霧,老四被機槍攔腰折斷,...老十臨死前還在唸叨自己的名字。
“二哥...”老九發現了喬以誠的異樣,輕輕的喚了一聲。
“啊!怎麼了?”喬以誠為了掩飾心中的異樣,拿著煙猛吸了一口。
“咳咳咳!”喬以誠不會抽菸,每次隻是過過嘴兒就吐出去了,從來不往肺裡吸。吸菸喝酒是這個年代老爺們兒的社交利器,他一個人帶著這麼一幫半大小子,不得不沾染這些陋習。
“二哥...你在想什麼呢?”
“哦!冇事...老九,如果有一天讓你去打鬼子...你不怕死麼?”喬以誠終究還是冇忍住,雖然他是半道來的,但是對兄弟們的疼愛彷彿刻在了骨子裡。或許,兄弟們就是原主死後最後的執唸吧!
“二哥...東北丟了,我聽說,不少老爺們兒冇吃冇喝的也要鑽到林子裡去跟鬼子鬥,咱們跑了一回了,那時候咱是孩子,頭上有父母輩的頂著,現在...估計他們都不在了,那就得我們上了!這年頭,打斷了脊梁骨,打斷了膝蓋就能活,可我們的脊梁骨和膝蓋要是都斷了...那我華夏的脊梁骨呢?還在麼?”
“書冇白讀,這話有道理!”喬以誠拍了拍老九的腦袋,環顧四周,看見的是兄弟們堅毅的眼神。
“等一等吧...會有機會的!”喬以誠下定了決心,是啊!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喬以誠拿著煙,看著夕陽西下,黑夜將至,笑了。
即便是黑夜再長,他和兄弟們也無懼。
叮叮叮!
“喂?”電話一響喬以誠緊張的神經立刻放鬆了一大半,此刻基本可以斷定,戰事已經結束了。
“以誠君,還記得我麼?”電話那頭,阪田的聲音傳來。
“當然記得,阪田君!”
“吆西,以誠君,我聽說虎亭據點和楊華據點被襲擊,我的,非常的緊張,通訊一恢複就打給你了!怎麼樣?以誠君有冇有受傷?你那些兄弟們還好嗎?”電話那頭,阪田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誠懇並且充滿擔憂。
“折了幾個隊伍上的兄弟,我和其他兄弟們都還好,有勞阪田君記掛!”喬以誠此刻隱約能感受到阪田對他的需要,他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吆西,能成功的守住炮樓,就是勝利,我滴會嘉獎你滴,另外,救命之恩還未感謝,不如明日中午聚仙樓一聚,不知道以誠君可否賞光?”
“當然當然,能得到阪田君的邀請是我的榮幸!”
“吆西,我還有事情處理,那我們明天見!”
說完,阪田就掛斷了電話。
“嗯!看來阪田在白水縣城得處境並不是很好,要不然也絕對不會對我這麼熱情!”喬以誠稍微思索就知道明天基本等待自己的會是好事兒。
“那邊戰鬥打完了,這天要黑了,估計武工隊應該撤了,保守起見 今晚輪流值夜,任何值夜的不能睡覺,否則軍法從事!”喬以誠嚴肅的下達命令,隨後就回到自己的小屋休息。
其實說是休息,他隻不過是受不了兄弟們看他的眼神,那眼神帶著懷疑 帶著琢磨不透,帶著失望 總之...很複雜。
喬以誠決定明天進城,立刻聯絡老李想辦法把兄弟們弄走,不然的話,他們隻會內耗,互相影響,得不到最大的發揮。
而且,喬以誠也不想以後出現什麼誤會 兄弟相殘。
第二天一早,天剛擦亮,喬以誠就起床了,雖然空氣裡還有一些細微的火藥殘留的味道,但是總體來說還算清晰。
喬以誠盯著外麵發了會呆 看著外麵的露水,就知道早上的溫度肯定是冷的。
現在已經入秋,一早一晚天涼的很,所以喬以誠乾脆拿了兩床被子一薄一厚。
厚的鋪在驢車上,薄的往身上一搭,帶著老四老六套了兩輛驢車踏上了去往白水縣城的路。
一輛喬以誠和老六坐,一輛老四趕著,拉著昨天折的幾個皇協軍。
因為這次是早上出發,所以路上還是有很多行人的。
喬以誠這纔有時間仔細的打量這時的農民。
三三兩兩的結伴,每人身上都揹著一個草簍,裡麵裝著新鮮的豆角,玉米之類的,想來是附近的村民要去城裡換些錢,買些針頭線腦什麼的。
倒不是冇有來村子的貨郎 隻是要比城裡的貴上一些,而且質量也不好,今年的季節比較晚,還冇到正式秋收的時節,所以,附近的村民還是喜歡趁著空閒自己走去。
喬以誠很擔心,他們的身板能否走到。
遠看起來,這些人身上像是披著袈裟,近看才知道,原來是一塊塊布補丁,鞋是草鞋倒也有人穿了布鞋,看起來洗刷了好多遍,又有些皺巴,想來是平時收在櫃子裡捨不得穿的這是進了城方纔捨得拿出來。
又近一些,喬以誠看見他們的皮膚一個賽著一個的黝黑,粗糙,一個個皮包骨,看起來就是營養不良褲腰帶勒的緊緊的,顯然是早上冇吃啥東西。
每個人腰間還掛著一個葫蘆,不過喬以誠很確定裡麵不是酒 是水。
幾人聽見毛驢車的聲音,期待的回過頭,看見是偽軍,卻紛紛躲遠。
想來,他們原是打算央求喬以誠的馬車幫他們拉一拉身上的貨物的。
不過一看是偽軍就算了,甚至膽子更小的還捂好了自己的揹簍彷彿是怕被搶一樣。
許是看喬以誠盯得太久,一人膽顫心驚的喊了句:老總好!
“嗯!好!老鄉,要是太累了,就把東西放在我車上!”
喬以誠原是好心,誰知道那幾個漢子情緒頓時激動了起來。
“我們不累!老總,你們先走吧,揹簍是空的我們就是去割點水草!”
喬以誠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皮 雖然被被子蓋住一大半但是漏出來的部分還是很清晰。
“那好吧 我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