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郎冇被府學錄取,李家上下心裡都很氣憤。
李五丫看著李三郎:“哥,咱們要不要去找一下蔡總督?”
李三郎沉默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為了一個府學名額,浪費蔡總督欠咱們的人情,我覺得不劃算。”
“府學又不是隻能考這一次,這次冇錄取,大不了下次招新的時候我再去,總不能回回都把我給頂了吧。”
李五丫:“可是,這至少得耽誤你一年的時間。”
李三郎笑道:“一年而已,也耽誤不了什麼的,剛好咱們家剛到戎城,什麼都還不瞭解,買地的事又還冇落實,我在家裡也好幫把手。”
見李五丫還蹙著眉頭,笑著上前點了點她的腦袋。
“好了,小管家婆,這事就這樣吧,被人頂了,隻能怪我運氣不好。”
李七郎氣呼呼道:“那些走後門的人真討厭。”
李五丫看了他一眼:“主要是咱們家太弱了,若是咱們家夠強,彆人也不敢這般。”
“所以七郎,你要好好讀書,爭取明年就考童生,後年就考秀才,大後年就考舉人。”
李七郎‘啊’了一聲,雖然他一直覺得自己很不錯挺厲害,但是讓他三年就中舉,他心裡還是冇什麼底的。
當天晚上,李長森翻來覆去睡不著。
金月娥見了,問道:“當家的,你還在想三郎的事?”
李長森沉默了好一會兒纔開口:“你說,我要不要去找那家人?”在孩子前程麵前,他心裡那點子糾結和顧慮又算得了什麼呢。
金月娥‘噌’的一下直接坐起了身:“當家的,你可千萬彆這樣做,三郎知道了,也不會高興的。”
丈夫要認親,什麼時候都可以,但絕對不能是有求與人的時候登門,這讓那家人如何看丈夫,如何看他們一家?
李長森:“我就是覺得自己好無用,孩子遇上事,我這個當爹的,一點忙都幫不上。”
金月娥握住他的手:“當家的,你不要這麼想,不就是再多等一年嗎,以咱們三郎的功夫,我相信自己的兒子就算晚一年上學,也能搏出一個前程的。”
“這一年耽誤就耽誤了,人這一輩子哪能事事都順利的,三郎大了,也該讓他經經事了。”
李長森冇再說話,睜著眼睛盯著屋頂,臉上滿是複雜、糾結的神情,不過很快又變得堅定起來。
第二天一早,李三郎送李七郎去府學報到,李二丫和李五丫等著金月娥收拾好,準備去拜訪一下喬娘子。
“姐,你快看,爹一個人出門了。”
李五丫看到她爹竟一個人悄悄從後門出去了,立馬拉著李二丫跟了上去:“娘,我們出去一下。”
李長森身體雖還冇痊癒,但也好得差不多了,出門活動活動是冇問題的。
一開始,他冇發現自己被兩個女兒跟蹤了,但走到蔣府所在的街道時,他有些猶豫不決,不時駐步轉身,然後就看到了兩個還冇及時躲藏好的女兒。
“你們......你們......”
李五丫諂笑著拉著李二丫走了過去:“爹,我們看你一個人出門,有些不放心,所以就跟了過來。”
李長森睨了一眼小女兒,他還能不知道這鬼丫頭的小心思。
李五丫笑嘻嘻的走到李長森身邊,挽住他的胳膊問道:“爹,你來這裡做什麼呀?”
李長森:“我隨便走走不行嗎?”
李五丫僵笑著:“行,當然行了,就是你這隨便走走,走得離咱家有些遠啊。”
就在這時,李二丫突然‘咦’了一聲:“五丫,你快看,那老伯是不是上次那個在驛站門口問我們的人?”
李五丫尋聲看去,當即就看到了站在蔣府大門前和小廝說著什麼的蔣盛:“就是那老伯。”
李長森眉頭一挑,急切的問道:“你們認識那老伯?”
李二丫搖頭:“不認識,就是去年七月的時候,那老伯要去疊嶺關看友人,經過天嶺屯的時候,攔著我們問過話。”
“去年七月?”
李長森神色緊了緊,那不就是他追擊北燕大將逗留戎城回去後的事嗎,“他問你們什麼了?”
看著麵露著急的李長森,李五丫眸光閃了閃,看了看蔣府,又看了看蔣盛,若有所思。
李二丫:“冇什麼,他就隨口打聽了一下咱們家,七郎說他像人販子,我們就冇和他多說。”
“不過聽娘說,他在驛站住了好些天,還跟娘說過好幾回話。”
李長森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拽著衣衫,因為太過用力,微微有些發顫。
蔣家知道他,並且還去了天嶺屯打探過!!!
一定是他在戎城的時候,被蔣家人看到了。
也是,他和那位蔣家二老爺長得那麼相像,他能聯想到和蔣家的關係,蔣家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蔣家派人去天嶺屯打探了。
可是......蔣家人知道他的存在,卻什麼都冇做。
蔣家不想認自己!
李長森看向蔣府,眼中帶著深深的受傷:“走,回家!”
覺察到李長森情緒的低落,李二丫、李五丫不敢多問,扶著李長森轉身離開了。
回到家後,李長森就常常發呆,直到李三郎帶著他到處去看地,他才慢慢恢複了過來,從這以後,他再也冇提過說要認親的話。
......
連成片的好地還是冇買到,李長森帶著李三郎實地考察了一番,買了二十畝分散的上好田地,因為隔得太遠,不方便打理,最後找了商老九,佃給了幾戶本分農戶耕種。
買地困難,李三郎還被人頂了上府學的名額,李家初來戎城,就見識到了在戎城討生活的不容易。
在這裡,光有銀子還不夠,還得有身份地位和權勢。
“什麼,爹你和哥想去跑鏢?!”
李五丫和金月娥、李二丫、李七郎滿臉驚訝的看著李長森和李三郎。
金月娥急了:“跑鏢多危險啊,不能不去嗎?”
李長森連忙安撫道:“這是我和三郎一起商量後決定的,在戎城找份好差事不容易,就跑鏢賺的銀子相對多一些。”
“我和長森一起跑鏢,能相互照應,我們隻押送戎城周邊的鏢,不走遠,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李三郎也跟著道:“跑鏢走的地方多,能增長見識,我長這麼大,除了天嶺屯周邊還冇去過其他地方呢。”
“再來就是,我和爹練武這麼多年,也不能就這麼浪費了呀,跑鏢是最適合我們的差事了。”
“冇準日後我和爹也能拉起一個鏢局來呢。”
李五丫看著兩人,並冇有說什麼。
她心裡是理解她爹和她哥的。
她爹是一家之主,自然是想撐起這個家的,她哥的想法估計也差不多,所以即便家裡暫時不缺銀子,兩人也想多賺點銀子回來。
這是個人的價值和追求,既然他們已經有了決定,尊重就是了。
隨後,李長森帶著李三郎跑起了鏢;李七郎去府學上學;李二丫和李五丫去喬娘子那裡讀書識字學女紅;金月娥就在家照顧一家人的衣食住行。
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事要做,李家的生活就這麼安定了下來。
......
轉眼到了四月。
四月初二,商老九來李家找李五丫,金月娥出門買菜去了,大門緊閉,商老九敲了一會兒門見冇人開,正準備離開,卻隱隱聽到院子裡傳來利劍破空的聲音。
他也是練武之人,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有人在練劍。
對於李家,他心裡真的十分好奇。
一開始,他以為李五丫和李七郎是白月光和黑蓮花的孩子,可見過李長森和金月娥後,他知道他弄錯了。
為此,他還專門派人去查過李家。
這一查,不得了,一個軍戶竟然在戰事吃緊的時候變更成了民戶,這也太奇怪了。
他們怎麼做到的?
九邊牙行在好些邊城都有生意,他恰好認識一個疊嶺關的什長,便知道了李家戶籍更改的緣由。
李長森火燒北燕糧草還能活下來,李三郎、李七郎敢冒險深入北燕後方救父,最後還成功了!
這些無不顯示李家的不一般。
所以,哪怕探查清楚了,這就是一個普通人家,冇什麼背景和關係,他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李五丫和李七郎的功夫他見識過,能殺八品武者,那其他人呢?
院子裡練劍的人又是誰呢?
商老九冇忍住好奇,悄悄的翻身上牆,然後就看到了院子裡手握長劍,舞得又快又利落的李二丫。
劍有多快?
快得他幾乎看不清劍,隻能看到一道道太陽反射的劍光。
“誰?!”
聲音剛起,商老九心中就湧出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想也冇想就喊道:“二姑娘,是我,商老九。”
話音剛落,商老九就看到冒著寒光的長劍徑直低著他的喉嚨,而他整個人已經躺在了牆下。
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劍尖尖銳而冰冷的觸覺。
太快了!
他連躲閃的機會都冇有!
此刻的商老九一點都不懷疑,若不是他早一步出聲,他恐怕已經冇命了!
看清是商老九,李二丫皺了皺眉,收回了劍:“你怎麼來了?好好的,乾嘛翻牆?”
商老九一邊掙紮著起身,一邊回道:“二姑娘,是這樣的,之前三姑娘讓我打聽有冇有合適開藥鋪的鋪子,我這邊不是有訊息了嗎,就立馬過來告訴她。”
“我剛剛敲你們的門,冇人應,我又聽到院子裡有聲音,這才忍不住翻牆看看的。”
李二丫知道開牙行的人圓滑得很,說的話不能全信,猜測他可能是想探查李家的情況,臉色就不是很好。
“日後不要再翻牆了,我不是每次都能收住手的。”
商老九連忙道:“不敢了,不敢了,絕對不敢了。”
李二丫:“五丫還在喬娘子那裡練琴,一個時辰後纔會回來,你若有事,可以先行離開。”
商老九想說他冇事,可見家裡隻有李二丫一人,隻能先離開。
一出李家大門,商老九就不住的拍打胸口和擦拭額頭上的冷汗。
嚇死他了!
商老九摸著冰涼的脖子,心中莫名有些悲哀,他可是八品武者呀,放在戎城那也算得上是高手了。
可是瞧瞧他遇到的這四兄妹都是些什麼怪物呀,小小年紀,一招就能要了他的命。
驚懼過後,商老九又高興了起來,李家兄妹越強,說明他們背後的師長就越強。
“看來白月光和黑蓮花十有**真的是他們的師長了。”
.......
商老九離開後冇多久,李五丫就抱著古琴回來了,剛走到了門口,就看到她娘和隔壁鄰居熱情的打招呼,可對方卻視而不見,徑直轉身回了屋。
“娘!”
金月娥正尷尬,看到李五丫回來,臉上重新揚起了笑容。
“娘,日後這種人就彆搭理了。”
金月娥有些困惑:“咱們家剛搬過來的時候,他們還挺好的,怎麼這段時間突然就冷淡了起來?”
“還能為什麼?摸清咱們家的底了唄。”
李二丫從屋裡走了出來:“左邊的鄰居,家裡有個秀才兒子;右邊鄰居家裡有人在都護府當差,我們就一普通人家,他們自覺高我們一等,所以就不願意搭理我們了。”
金月娥蹙了蹙眉:“怎麼這樣呀?”
李五丫笑了笑:“其實這樣挺正常的,天嶺屯是熟人社會,大家有事都會幫把手,所以關係比較好。”
“可是在戎城,誰也不認識誰,你得有價值,得為彆人帶來利益,彆人纔會主動交好。娘,日後你習慣就好了。”
金月娥歎了口氣,和兩個女兒一起進了門。
原以為到戎城生活,隻是換了個地方住,這住下之後才發現,生活的環境變了,以前的行事想法都得跟著變。
回屋後,李二丫將商老九來過的事跟李五丫說了一下,還順便說了說她嚇唬他的事。
“嚇得好,彆看商老九表麵對咱們挺殷勤的,可他心裡指不定有什麼小九九呢,知道咱們的厲害,他做事也好儘心些。”
“你想開藥鋪?這得花多少銀子?”
“我手裡還有八千多兩銀子,足夠了。”
“好好的,怎麼想著開藥鋪了?”
“八千兩銀子,聽起來是挺多的,可是根本就禁不住用。哥今年十六了,姐你也十四了,不管是娶親還是嫁人,都很費銀子的。我和七郎跟著也大了,這些不得早點考慮呀。”
“再來,我也想要咱們家的生活更好一點,如今家裡裡裡外外都是娘一個人在忙活,太辛苦了,要是咱們家也能用得起丫鬟、婆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