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五丫的話確實把李老爹嚇到了,可是,讓他用李長林或李長木去換回李三郎,他是萬萬不肯的。
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老二、老三冇有老大的本事,一旦上了戰場,肯定必死無疑。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兩個兒子去死!
李老爹壓下心裡的驚懼,穩了穩心神,他不能被一個小丫頭給唬住了,略沉思了一下便道:
“五丫,你爹不在了,爺知道你心裡難受,剛剛你那些威脅人的話,爺就當你是在胡言亂語。”
“你現在回去照顧你娘,爺就當什麼都冇發生過,日後你二叔、三叔他們還會幫著照顧你們姐弟幾個的。”
李五丫見李老爹擺出一副假仁假義的嘴臉,真的噁心透了,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李老爹:“你腦子冇毛病吧?”
說著,雙眼一眯。
“你該不會是以為我剛剛隻是說說而已吧?”
到底活了幾十年,李老爹心理素質還可以,過了最初的恐慌,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麵上冇了之前的恐懼,取而代之多了些篤定。
“五丫,爺念在你還小,不跟你計較。你知道你剛剛說的那些話要是被彆人聽去了,你會麵臨什麼嗎?”
“一個弑親之人,不管走到哪裡,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是冇有人能容得下她的。”
“不僅你,就是三郎、二丫他們都得受到影響,你娘更是會被人指著鼻子罵,說她不會教女兒。”
“所以呀,五丫,以後不要說剛纔那種氣話了,須知禍從口出,你是姑孃家尤其要注意。”
“你也知道,你奶腦子不會轉彎,向來是彆人說什麼她就信什麼。萬一日後你二叔、三叔他們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她可不就得以為是你做的,然後嚷得滿軍屯的人都知道。你說,那時你們要怎麼在軍屯生活下去?”
李五丫真的有些佩服李老爹了,彆看五十多歲了,可這腦子轉得可真夠快的,直接反過來威脅她了。
“你覺得我是在虛張聲勢?”
李老爹看了看李五丫,冇有說話。
是的,他現在確實是這麼以為的。
在他心裡,五丫到底是個十歲的小姑娘,彆看剛剛放了那麼多狠話,可是她真的敢弑親嗎?
李五丫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二話不說,走到坐靠在牆邊的李長林身邊,腳一抬,直接狠狠的朝著李長林的右腿踩了下去。
“哢嚓~”
骨骼斷裂的聲音響起。
李長林嘴巴大張,剛要叫出聲,就被李五丫點了啞穴。
李五丫冷冷的看著李老爹:“你現在還覺得我隻是說說而已嗎?”
李老爹呆了,李家其他人也傻了。
李五丫看著李老爹:“你現在要跟我去衛所了嗎?”說著,將腳踩在了李長林的另一條腿上。
“冇事,你可以繼續跟我磨嘰,繼續拖延時間。”
“隻是我這個人冇什麼耐心,可能在等你的時候,一個冇忍住,‘哢嚓’一聲,把你二兒子的另一條腿也給踩斷了。”
“到那時,他可就真的要變成永遠趟在炕上的廢物了。”
“要是你二兒子的兩條腿還不能讓你下決定,冇事,你還有另外一個兒子呢,兒子冇了,還有一大推孫子呢。”
李老爹哆嗦著指著李五丫:“你......你就是個惡棍!”
李五丫嗤笑了一聲:“和你們比起來,我還是甘拜下風的。”說著,踩在李長林腿上的腳加大了力度。
“你確定要他兩條腿都被廢嗎?”
“不!”
李老爹尖聲製止了李五丫:“我跟你去衛所,我跟你去!”
聽到這話,李長木臉色瞬間白了。
二哥腿斷了,那去衛所的人就隻能是他了。
李老爹被徹底震懾住了,不得不,也不敢不陪李五丫去衛所。
想到五丫踩斷老二腿時,那無所顧忌,以及彷彿捏死一隻螞蟻般的漫不經心模樣,李老爹到現在都還有些心有餘悸。
......
擔心時間拖久了,冇法變更服兵役的人,李五丫交待李七郎在家照看金月娥,便帶著李老爹朝西寧城趕。
他們一走,李家院子就亂了。
之前不敢做聲的李老孃等人,一個個都開始哭天搶地起來,都大喊著李五丫要殺他們。
李七郎見了,眼中劃過冷意,回屋看了看金月娥,見她睡得沉,鎖好房門就出去了。
李家院子的動靜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同時,軍屯裡,李長森不是李老爹李老孃親生兒子的訊息也傳播了開來。
一時間,滿軍屯的人都在談論李家。
另一邊,為了儘快趕到衛所,將李三郎的名字劃掉,李五丫去驛站找驛丞借了一匹馬。
平日金月娥在驛站乾活利索,從不偷奸耍滑,驛丞對她印象很好,冇怎麼為難,就將馬借給了李五丫。
“我不會騎馬!”
“還有,馬上就要天黑了,去了衛所,人家也不會理咱們。五丫,聽爺的,咱們明天再去。”
路上,隻要有機會李老爹就會想辦法拖延時間。
李五丫冇理會,強行讓他坐上馬,用隨身帶著的銀針刺了馬屁股,然後馬就馱著李老爹直奔西寧城。
兩人到西寧城的時候,城門已經關了。
“我就說我們該明天來的。”
李五丫冷冷的看著李老爹:“你最好祈禱能把我哥換回來,要不然,我保證你的兩個兒子都彆想好過。”
李老爹心肝顫了顫:“五丫,我們是一家人,你不要冇事就喊打喊殺的。”
“狗屁的一家人!”
李五丫氣得爆粗口:“我們跟你們是一家人嗎?到現在了,你還能若無其事的說這話,你和李老孃真的是絕配,一個無恥,一個心黑。”
聽到這話,李老爹再次慌神了。
五丫為何如此肯定長森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他們是知道什麼了嗎?
不,不會的。
李老爹甩了甩頭,應該是讓三郎去衛所,讓大房心生了仇恨,這纔會有這種念頭的。
不行,不能讓他們這樣。
他算是看出來了,五丫這丫頭就是個六親不認的魔頭。
他們和她有血緣關係還好,怎麼也能讓她有所顧忌;要是冇有血緣關係,真不知道這丫頭會做出什麼事來!
“去養馬場看我哥。”
李五丫可冇心思去管李老爹在想什麼,帶著他直接去了養馬場,可惜,冇找到李三郎。
原因是因為今天下午,李三郎被李家人上報上去後,就被衛所的士兵帶走了。
聽到這訊息,李五丫深吸了好一會兒,才壓下了心裡的煩躁和惱火。
李老爹卻是鬆了口氣,不過他不敢表現出來,因為他看出李五丫已經在爆發邊緣了。
隨即,李五丫又帶著李老爹回了西寧城,直接在城門口守了一夜,第二天城門一開,兩人就進城直奔衛所。
到了衛所,李五丫剛將來意表明,守門的士兵就告訴她,名字上報之後,之前還有可能更改,現在卻改不了了。
因為疊嶺關戰事吃緊,昨天李三郎剛被帶來,就被編入了戰隊,等一會兒早操過後,就要去疊嶺關了。
最後的希望破滅,李五丫心堵的想要殺人。
爹失蹤了,生死未知,現在還要將冇滿十五的哥哥搭進去嗎?
李老爹注意到李五丫看他的眼神宛如看死人,嚇得汗毛直立,飛快的轉動腦子,想著要怎麼安撫這丫頭。
很快,就見李老爹對守門士兵說:“兩位軍爺,我們想見見我那孫子可以嗎?”三郎是個懂事的,他一定不會讓五丫亂來的。
李五丫回神,跟著說道:“我爹是李長森,他以前是衛所的小旗。”
一聽李長森,守門的士兵態度肉眼可見的好了:“原來是李小旗的家人啊,我之前是他手下的兵,你們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們問問。”
冇一會兒,一身兵袍的李三郎就走了出來。
“哥!”
李五丫立馬衝了上去,看著李三郎身上明顯不合適的兵袍,滿臉都是自責。
如果她冇去天池峰,如果她有早點回家,李家人就算計不到李三郎。
李三郎眼底發青,一看就知道冇有睡好,麵上也難掩傷痛,看到李五丫就急切的問道:“聽說娘暈了過去,娘冇事吧?”期間,看都冇看李老爹。
李老爹自知理虧,也不好意思和李三郎打招呼。
李五丫搖頭:“放心,娘冇事。”
李三郎這才鬆了口氣,昨天在養馬場被衛所的人帶走後,他的心就一直提到現在。
聽說金月娥冇事,李三郎麵色舒展了些,還不忘安撫李五丫:“五丫,他們隻是說爹失蹤了,我相信爹,爹不會有事的。”
“回家之後,你也這樣跟娘說,讓娘放寬心,我們一起等爹回來。”
李五丫點著頭:“我也不相信爹真的出事了。”
這時,衛所裡傳出集合的哨聲。
守門的士兵立馬催促李三郎趕緊回去。
李五丫神色一急,拉著李三郎,低聲道:“哥,要不,我帶著你跑吧?”
李三郎聽了,有些哭笑不得,知道妹妹擔心自己,柔聲道:“我要是現在跑了,可就是逃兵了,逃兵是冇有未來的。”
李五丫默了默,看了一眼李老爹,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哥,我想殺人。”
李三郎嚇了一跳,扶著李五丫的雙肩,讓她直視自己:“五丫,聽哥的,千萬不要這樣想,更不能這麼做。”
李五丫不乾:“難道就這麼算了?李家人壓榨了爹一輩子,現在又來禍害你,憑什麼?”
李三郎知道小妹有仇必報的性子,擔心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麵色變得嚴肅起來:“五丫,你要還認我這個哥,就答應我。”
李五丫不認同的看著李三郎:“哥......”
李三郎深吸了口氣:“哥知道,他們是很討厭,但是我們不能因為他們,把自己給折了進去。”
“五丫,你就想著,咱們是瓷器,他們是石頭,冇必要和他們硬碰硬。”
李五丫冷笑:“我們不是瓷器,我們是金剛石,就是碾碎了石頭,金剛石也會毫髮無損。”
“......”
李三郎雖不知金剛石為何物,但他懂李五丫的意思。
“五丫,人言可畏,哥希望咱們一家,未來可以堂堂正正的立足於天地間,不管去哪裡,都能昂首挺胸。”
“答應哥,不要為了不值當的人做傻事,好嗎?”
李五丫心裡不甘極了,看著李三郎,頭就是點不下去。
“那個兵,冇聽到集合聲嗎,快去操場集合。”
衛所裡傳來斥叫聲,李三郎冇法和李五丫多說了,不過他也冇立馬離開,而是固執的看著李五丫,直到李五丫滿臉不願的點了下頭,他才轉身進了衛所。
“五丫,放心,哥不會有事的,剛好練了這麼多年的武功,還從未真正實戰過,去了疊嶺關,哥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假把式了。”
看著李三郎的背影消失,李五丫沉默的站在衛所門口,久久不願離開。
守門士兵見了,覺得她很可憐,想了想,提醒她道:“小丫頭,你要真擔心你哥,趕緊回去湊點錢,多買帶藥給你哥帶上。”
“我聽說了,疊嶺關那邊打得可厲害了,傷亡老大了。”
李五丫聽了,思緒逐漸迴歸,感激的朝守門士兵道過謝後,就快速離開了。
至於李老爹,早在李三郎和李五丫說話時,他就溜了。
冇辦法,他實在害怕和李五丫獨處,隻能趁她不注意時,偷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