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夜深人靜之際,易歡隻能靠疼痛來麻痹自已,隻是一些小傷罷了,不會影響腹中的孩子。
她隻能靠疼痛來麻痹自已的感知,讓自已不至於那麼想晉淵,不至於去細想他的死。
直至如今,易歡都不敢再回想晉淵爛了半邊身子躺在棺材的裡的樣子。
每回想到那個場麵,便恨不得與他一同殉葬。
易歡道:“章老放心,我心裡有數,我不會傷害自已,我會順利誕下晉淵的子嗣。”
章老目光幽深,他說:“其實你肯站出來,已經很出乎我的意料了,以前晉淵來找我時,總說你成長的太快,怕有一日他自已都被你落在身後,那時的我心裡是不屑,我非是瞧不上女人,而是瞧不上你。”
“可如今,你做的這一位,讓我明白,晉淵的眼光永遠都是最好的,他能在萬千人之中挑中你,必是因為你有他所冇有的品質,你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了,晉淵先前請過我很多次,我都不肯回朝,但如今大虞搖搖欲墜,身為大虞之人,我願意為輔佐你重新還朝。”
“皇後孃娘。”
章老佝僂的身子,跪在地上,他滿臉誠懇的對她道:“還請您守住這大虞的江山,臣願陪娘娘一同度過此次劫難。”
第213章尋到他不止章老,還有韋太師,即便看出了聖旨為假,也依舊為她圓了謊。
如今易歡坐在這位置上,她不僅僅是為了晉淵,也是為了不負這些人的期待。
*終究是有藩王造反了。
但晉淵早已布好了人馬,造反的藩王還未來得及離開領地,便人頭落地。
揭竿而起的山賊土匪,也被民間一支叫做如月門組織給攪了。
此事一出。
那些個覬覦皇位的皇親國戚們,頓時不敢亂動了。
說起這如月門。
這是近幾個月江湖掀起的一股新勢力,這名字聽說還是門主背後的主子給取的。
取自:如月之升,如日之恒,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
且如月門門人大多為女子,掌管江湖大小事,救助天下苦命女。
當女子聚集在一起時,星星之火,亦可燎原。
這便是易歡所要的。
繡衣使掌朝堂,如月門監視江湖動向。
隔年。
易歡成功誕下一男嬰,取名為崇熙。
熙,乃光明和樂之意。
出乎眾人意料,易歡並未立崇熙為太子。
如今小皇子還小,即便易歡立了太子,也是易歡把持朝政,因此官員們即便對她不滿,卻也不敢有異議。
隻是等小皇子年紀逐漸大了,遲早會有威脅易歡放權這麼一天,待到那時,孰勝孰敗,猶未可知。
入了秋,易歡參加完鄉試,中瞭解元。
這幾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易歡在讀書一事上一向用功,且又有章老輔導,必不會太差。
揭榜那日。
易歡頭上帶著帷帽,站在榜前。
她看著榜首的名字,那是屬於她的。
昔日她曾無數次期待過,要成為這世間的第一個女舉人,要將這件事與他同樂。
可如今她真成了這世間第一個女舉人,他卻不在了,易歡頓時覺得冇意思極了。
即便中了舉,也寡淡無味的很。
她轉身,在銀枝攙扶下,上了馬車。
馬車往宮裡而去,易歡掀開窗簾,望向榜前那些歡喜的人群,她眼底在這一絲疲憊。
瞧啊,如今京城還是那般繁華。
可她卻再也等不到她要等的那個人了。
紅塵百丈,夫君,你何時能夠歸家呢?
忽的,易歡瞥到人群裡一道黑衣身影,那人背對著她,身形高大,恍惚間帶著一股似曾相識感。
易歡忙道:“停車!
停下馬車!”
馬車一停。
易歡提著裙襬,往那處跑去。
離那道背影越來越近之際,易歡的心臟也跟著揪緊了。
她的手甚至止不住的在發抖。
是他麼?
亦或是她日思夜想出現了幻覺?
易歡伸手,輕輕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說了句:“是你麼?”
蔣深回過頭。
見是一位帶著帷帽的陌生女子。
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心中莫名慌亂,說了句:“姑娘請自重。”
看到這黑衣之人的臉,無儘的失望將她包裹。
身形再像,終究不是。
眼前這張臉陌生極了,雖也俊朗,可比起晉淵來相差太遠,一個人容貌能變,骨相卻是變不了的,可眼前之人,就連骨相,都與晉淵冇有一絲一毫的相似。
易歡後退了一步,喃喃開口:“抱歉,認錯了人。”
話落,也不待那男人回答,易歡轉身就走,身影冇入了茫茫人海間。
蔣深正欲去尋。
小童子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忽然拉住他的衣角,說:“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不是和你說了嗎?
來了大虞後莫要亂走。”
蔣深收回目光,道:“方纔我見到一位姑娘,她似乎把我認作了旁人……她、她看到我的臉時,很難受的樣子。”
“彆管啦,走了,回南昭去了,此次我是偷偷帶你來的,若是被國師大人知道了,我可是要挨板子的。”
蔣深離開前,下意識看了眼那榜首之人的名字:蔣憐。
此次大虞解元倒是與他同姓。
蔣深收回目光,隨小童一起騎上馬,往城外而去。
隻是不知為何,腦中那位女子的身影,總是揮之不去,尤其她失望離開時的背影,竟讓蔣深心臟莫名揪了一下。
若非小童追了過來,他恐怕就要下意識追隨那女子而去了。
*這夜。
易歡久違的做了個夢。
自從晉淵逝世後,她已經有許久冇有做過夢了,這更加讓易歡確定,她的晉淵哥哥是真的離她而去了。
否則他們夢境想通,她又怎會夢不到他?
這晚易歡夢到了白天的那個男人,夢到他在一間奢華卻封閉的小屋裡。
男人麵前是一排的盅筒,盅筒中是各式各樣的蠱蟲,有的易歡前所未見。
那人正站在盅筒前,專注的喂著蠱蟲。
又是這個背影。
這個背影已經讓易歡體驗過一次失望了,這一次,易歡冇有上前,隻站在遠處遠遠的看著。
男人回過頭來,瞧見她,頗為訝異。
“姑娘,你、你怎在此地?”
易歡冇有說話。
蔣深趕忙放下手上的盅筒,他說:“這裡是我的住處,你緣何會在此處?
你家是在京城麼,我送你回去可好?”
蔣深頗有些手忙腳亂。
易歡問:“這裡不是京城?”
男人搖了搖頭,道:“此處為南昭國師的住處,而我,為南昭國師唯一的徒弟。”
“南昭國師……”易歡喃喃開口。
隨即,他雙目一點一點瞪大,似乎意識到什麼。
她忽的上前,抓住男人的手腕。
蔣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娘,男女授受不親……你先放開我,有事儘管說,彆動手動腳……”易歡卻冇放,她將他的手翻過來,去找手腕內側的那枚紅色小痣。
果真被她找到了。
這一刻,易歡忽的笑了。
可她明明在笑,眸中卻流出了淚水。
易歡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這副模樣,莫名叫蔣深心疼不已。
“你、你怎麼了?”
便連聲音,都情不自禁放柔了許多。
易歡深深看了他一眼,說:“你說你如今在南昭是吧?”
蔣深點了點頭。
“你放心,我會讓南昭付出代價。”
這話落,蔣深總覺得麵前這姑娘似乎要做什麼很可怕的事情了。
他連忙道:“姑娘你莫要衝動,我在南昭過的很好。”
“很好?”
易歡紅著眼眶,大笑一聲,她道:“連我都不記得了,也算好?”
“你究竟是誰?”
蔣深皺起眉。
易歡掌心輕輕撫摸他的麵龐,過了會,她將男人推到了一旁的小床上,她跨坐在男人身上,說:“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