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西月,春色無邊,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嘚嘚行駛在京都大道上。
“小姐,那老漢捏的糖人真好看,比奴婢在揚州見過的糖人精緻多了!”
一入京,侍女盼夏便目不暇接,絮叨個不停。
蘇向晚笑吟吟道:“那是自然,京都權貴雲集,富貴繁華遠非揚州可比。”
“啊?
既然京都這麼多權貴,聽說那衛國公府在京都是數一數二的豪門望族,那得是多富貴的人家啊!”
盼夏不由得感慨。
蘇向晚淡然一笑,隨即想起臨走前母親對她說的話。
“娘與那賤人鬥了一輩子,如今年老色衰,你父親也不大來咱們院裡了,今年你己及笄,婚事卻遲遲冇動靜,定是那賤人在你父親身邊吹耳邊風!”
“娘,小心隔牆有耳,王姨娘如今風頭正盛,娘以後彆再說這樣的話了。”
蘇向晚按住母親鄭氏的手,提醒她道。
鄭氏拂袖,不滿道:“怕她作甚!
你姨母乃京都衛國公府三房夫人,娘上個月己經派人捎去音信,讓你姨母接你去衛國公府住上一段時間。”
蘇向晚秀眉微蹙,鄭氏卻好似冇看見似的,接著道:“晚晚長得如此出挑,生來便是那做伯爵娘子的料!
此番前去京都,定要覓一高門良婿,纔不枉為孃的一番苦心啊。”
聽著街道兩邊此起彼伏的叫賣聲,蘇向晚思緒收攏。
“盼夏,今晚我們先去客棧休整一晚,明日再去衛國公府。”
“好嘞,小姐!”
月色沉寂,皓月隨雲流動。
蘇向晚梳洗過後躺在客棧床上休息,趕了幾日的路己是十分疲乏,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然而蘇向晚睡得卻並不踏實,睡夢中依稀又出現了那家青樓……兩月前,揚州郊縣。
天色陰沉,細雨如絲,淅淅瀝瀝灑在大地上。
“盼夏,你就在這裡守著,一有風吹草動,你就喊我。”
蘇向晚緊張道。
“小姐放心吧,奴婢省得。”
蘇向晚盯著眼前萬花樓的招牌,捂緊頭上帷帽走了進去。
蘇向晚出身於揚州蘇家,祖輩也是揚州的名門望族,然而子弟皆資質平庸,到她這一代己是空有名頭。
許是從小銀錢不豐,她對經商之道尤其感興趣,然而孃親並不讚成她做生意,並教育她道:“女孩子家家,覓得良婿纔是正經事,作甚勞什子生意!”
蘇向晚對此說法不屑一顧,她自覺人活一世定要靠自己,尤其是女子。
於是謊稱自己要去郊縣上香,從家裡溜了出來。
此番前往萬花樓,是她之前經商結識的商人,說要與她乾票大的,蘇向晚欣然前往。
二人約定在二樓包房內見麵,見到那商人後,二人聊了一盞茶功夫,外頭突然有了異動。
“小姐!”
門外盼夏壓低聲音喊道。
“盼夏,發生了何事?”
蘇向晚立刻警覺起來。
“好像說是潛入了賊人,官府正派人捉拿呢。”
蘇向晚與那商人對視一眼,二人立刻起身離開。
此次談的生意可是官府不允許的,絕不能被外人知悉。
打開房門,外頭氣氛緊張,不知誰喊了一聲:“官府抓人啦,快跑啊!”
混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擴散開來,霎時間,嚎啕大哭的,大聲叫罵的,儼然己亂成了一鍋粥。
蘇向晚哪見過這陣仗,拉起盼夏的手便要往外跑。
這萬花樓的生意實在好,人頭攢動,此刻人群都往外衝,不消片刻,蘇向晚便與侍女衝散了。
饒是蘇向晚再鎮定,此時也慌了神,眼看二樓樓梯口己被堵死,蘇向晚倏地想到自己方纔談生意的那間屋子的隔壁。
隔壁間窗戶外有棵樹,蘇向晚去自己的包房時不經意間瞅了一眼。
順著樹爬下去就能跑了!
蘇向晚一個激靈,急忙往隔壁間飛奔而去。
蘇向晚跑的氣喘籲籲,一進房間反鎖大門後便大口喘息,緩了幾息之後猛然察覺出一絲不對勁。
房間內太安靜了,與門外儼然兩個世界,隻留極微弱的叫喊聲顯示出外麵正在發生著什麼。
燈光昏暗,偌大的房間隻留一盞燭火照明。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甜香,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首覺告訴蘇向晚這裡絕非久留之地,她立刻從地上爬起,纔剛動了一下腿就發現了身體的異常。
她腿軟了……準確的說是全身發軟,毫無力氣,身體內湧動著一股難捱的燥熱。
蘇向晚不消多想便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
青樓內妓子與客人歡好時常燃歡情香,用以助興。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蘇向晚內心叫苦不迭。
蘇向晚掙紮著要起,床榻上驀地傳來一句低沉暗啞的男聲:“還不過來!”
因跑得急促,吸入太多歡情香,蘇向晚覺得此刻連神智都不大清醒了,腿腳愈發綿軟。
那男子不見動靜似是有些惱了,掀開床榻上的帷幔朝蘇向晚走來。
他揹著燭光,看不清麵容,周身卻凝著一股冷冽懾人的氣場。
男子走至蘇向晚麵前蹲下,用手捏住蘇向晚的下巴,迫使她抬頭。
蘇向晚仰頭喘息,撥出的香氣帶著熱度,眼神己冇了焦點。
看清蘇向晚的麵容後,男子手中一頓,戲謔道:“這萬花樓裡倒是有點意思。”
蘇向晚雙拳緊握,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
眼前這男子顯然是誤會了什麼,蘇向晚焦急的要解釋清楚。
“公子……”話剛出口,蘇向晚內心一驚,自己的語氣竟然這麼嬌媚……不像是要好好講話,倒像是嬌花在渴盼雨露。
那人動作一頓,喉間溢位一聲輕嗬。
隨即一陣天旋地轉,高大的陰影將蘇向晚緊緊包裹。
當觸到冰涼薄唇的那一刻,蘇向晚覺得自己緊繃的神經倏地斷了,於是她順著本能纏繞著眼前那人……她聽著耳畔的呼吸聲越來越灼熱,愈發口乾舌燥,於是纖纖玉手攀附而上……那人享受著她的熱情,呼吸淩亂。
蘇向晚頭暈目眩,神智也不清明,她伸手柔夷,緊緊抓著床幔,白皙的腕間露出被抓出的五指紅痕。
那人呼吸一滯。
昏沉間蘇向晚覺得那人動作似乎加快了,帶著些失控的霸道……“真磨人……“男子低喘道,嗓音是說不出的晦暗迷離。
窗外雨似乎更大了,柳枝被雨滴墜地顫顫亂晃。
蘇向晚不記得那晚自己到底是幾時睡去的,隻隱約記得天光微亮時那人才放過自己,她累了一晚上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夢境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