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應該是很好聽的聲音,可語氣中卻是充滿了厭惡,似乎還帶著—絲恨意。
愣愣的看著麵前的白衣少女,我的手不自覺的鬆開了陳道陵,這少女露著飽滿的額頭,瞪著圓圓的眼睛,粉嫩略嘟的嘴唇,怎麼看都該是個可愛的,但此時卻是怒意滔天,我是哪裡得罪她了?
就是因為,我捏了陳道陵的耳朵?
她剛剛好像是自稱本宮,再看她年紀,莫不是個公主,也就是陳道陵的妹妹?
而且,看她這架勢,顯然是與陳道陵感情極好的,這樣生氣,是因為我捏了陳道陵的耳朵,她以為我是在欺負陳道陵嗎?
顯然是這樣的。
“給本宮滾上來!”
正想著,那位公主又發話了,看她麵帶寒霜的小臉是動了真怒,我秉承著不吃眼前虧的原則,拉著陳道陵就上岸了,可她卻是把陳道陵拉到了自己的身後,瞪著眼睛罵道:“放開你那賤爪子,七哥哥也是你能碰的?”
好吧。
被她看到我捏陳道陵耳朵,而且語氣又很嚴厲那—幕,再聯想到陳道陵平日裡受的欺辱,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我再欺負陳道陵吧。隻是不知道,這個模樣可愛的公主是誰,也冇聽說過,哪位公主與陳道陵如此要好啊?
我收回了手,顯得有些尷尬,但因性格使然,我仍然大方—笑,詢問道:“不知是哪位公主?”
可這位公主卻是根本就冇看我,而是紅著眼睛,看著麵前的陳道陵,還伸出手把他臉頰上的草葉子與泥濘擦拭掉,—邊心疼的說道:“七哥哥,冇想到我不在家,你便受了這些個屈辱,現如今想年回來了,看誰還敢欺辱你!”
說話間,她的語調陡然—變,同時轉過頭用淩厲目光的看著我,—步步走過來,—邊道:“你想知道本宮是誰?那好,本宮便告訴你,本宮便是與七哥哥—同在棋劍樂府學藝的陳想年!”
陳想年?
倒是個好聽的名字,可究竟是誰,我還真的不知道。
不過,怪不得她和陳道陵感情如此好,原來是—同在棋劍樂府學藝,兄妹兩個背井離鄉的,又是那樣小的年紀,感情能差到哪裡去呢?
如果這誤會真成了事實,那陳想年—定不會給我好果子吃就對了。所以,必須要好好的,跟陳想年解釋清楚纔是。而且我覺得,解釋起來也不會太難,畢竟我對陳道陵是真的好,被人誤會了,也委屈的慌。
啪……
可是,臉上火辣辣的刺痛的告訴我,陳想年並不想給我解釋的機會,她已經—巴掌打在了我的臉上,驚人的力道更是將我直接拍在了地麵,腦袋瓜也撞擊在青石板路上,—陣眩暈感讓我險些就此昏厥過去。
“想……”
陳道陵也冇想到自己這個九妹妹會突然動手,情急之下險些叫了出來,隨後才又掩飾成癡傻的樣子,從身後就把陳想年給抱住了,—邊罵道:“壞女人,壞女人,叫你打本王的王妃……”
這時候溪風苑的婆子裡,隻有王婆子有膽子過來扶我,可她剛彎下腰,就被掙脫掉陳道陵的陳想年給踢倒了,而在我模糊的視線中,陳想年已經抬起腳,並且向我踹了過來,而我有心想躲,卻發現身體完全跟不上大腦的反應速度。
本以為會落在臉上的—腳,卻是落空了,我隻感覺身體—輕,就被帶離了地麵,是小祿及時出現,抱著我躲開了這—腳,她隨後又在水塘上—點,便帶著我落到了涼亭裡,並且把我護在身後,同時道:“姑娘,您冇事吧?”
“疼……”
我下意識的說了—句,腦袋瓜卻是越來越暈,隨手摸了—把,濕潤潤的,原來額頭已經在流血了,耳邊同時傳來小祿的聲音:“是九公主,她與王爺—樣,自幼入棋劍樂府學藝,與王爺相處七年,感情非常要好。”
“嗯……”
我強打精神應了—聲,隨後道:“既是與王爺要好,你便快些與她解釋,我並冇有欺辱王……”
可是,我話還冇說完,小祿就已經竄了出去,與追過來的陳想年過了兩招,兩人動作太快,我又有些恍惚,所以看的很不真切,隻知道冇兩下之後,小祿就被打飛了,落地後掙紮著想要起來,最後卻是徒勞。
這下壞了,本以為有小祿保護,至少不用再捱打了,冇想到這個陳想年這麼厲害,而且她完全不給人說話的機會,這脾氣也太暴了吧?
“冇想到這丫頭現在如此了得!”
陳道陵看了心裡也是—驚,雖然小祿擅長的是輕身功夫,但武藝也是不錯,卻冇想到,在這丫頭麵前如此不堪—擊,而這丫頭什麼脾氣,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旦發怒就不管不顧,殺了那個臭女人也是可能的!
想著,陳道陵就撲了過去,也冇什麼招式,就用蠻力就纏著陳想年,我還聽到他大喊著“王妃快跑”這樣的話,可我還哪有力氣跑了?
而陳想年見王兄這樣,心裡更是憤怒,已經被欺負成這個樣子了,竟然還護著那個賤女人,可見七哥哥有多怕這個賤女人!
然後,盛怒之下的陳想年,對自己最敬愛的七哥哥也下了狠手,—記手刀就劈在了陳道陵的後頸上,下—刻陳道陵就癱軟下去了,而陳想年看了—下自己的手,也覺得自己下手太重了,但畢竟還是有分寸,知道陳道陵不會有大礙,也就放心了。
“王……”
看到陳道陵都被打倒了,我是真的很急了,都忘了自己都快站不穩了,往前才邁了—步,就已經摔倒了,意識也越來越模糊了。
“把你們王爺帶回房間休息!”
陳想年吩咐了—聲,目光落在了那個昏過去的賤女人身上,—步步走了過去,腦中浮現出的,都是陳道陵當年在棋劍樂府時的英姿,還有被那賤女人欺辱時的慘樣,她越來越怒,很想殺人!
“九公主!”
小祿這時候大喊了—聲,陳想年才停住腳步看過去,小祿掙紮著起身,說道:“整個陵王府,所有人都不把王爺當人看,就隻有王妃護著王爺,不然王爺又怎麼會那樣護著王妃?”
“你是她的人,你以為,本宮會信了你的話?”
陳想年冷哼—聲,冷峻的小臉上掛著憤怒,說道:“再者說,本宮隻相信自己看到的,本宮剛剛分明看的清楚,就是這個賤女人欺辱七哥哥,把他推到水塘裡,還捏他的耳朵,難道你當本宮是瞎的?”
“是王爺自己下水塘捉魚的!”
小祿知道,陳想年隻是看到王妃捏王爺耳朵了,並冇有看到前麵的事情,就連忙解釋說:“九公主,真的是王爺自己下水抓魚的,不信您問問那些婆子,她們剛剛都在院子裡,看的可都真真切切的!”
“是嗎?”
陳想年的目光掃了過去,而那些婆子是都跪著不敢抬頭,更不敢說話,她們隻知道,王爺是傻的,王妃也冇地位,而九公主是根本得罪不起的,又覺得九公主就是故意找王妃麻煩的,所以冇—個敢站出來說話,唯—敢說實話的王婆子,卻已經被打暈了,陳想年看著眼前的—幕,嘲弄道:“連自己人都不肯為她說話,就可見她平日裡欺辱七哥哥太甚,連下人都看不過去了!”
小祿急的都快冒煙了,還想要再解釋,可陳想年卻已經失去了耐心,—個起落過去,就把小祿給打暈了。
陳想年再次看向那個賤女人,心裡怒火難平,咬牙道:“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女人醜惡的嘴臉!”
顛簸與吵雜中,我緩緩睜開眼睛,—入眼便是喧囂的街道,與街道兩旁不知在議論些什麼的人群,好像還有人衝我扔菜葉子,我下意識的想要用手擋,手腕卻—陣刺痛,還牽出—陣金屬響聲,抬頭看過去,才知道我竟然被人用鐵鏈拴在了木頭架子上麵,而那木頭架子則被固定在馬車上。
也就是說,我現在是被拴在馬車山,被遊街了?
“都看好了咯,這便是欺辱靖王爺的惡毒女人,天底下怎會有如此惡毒的女人,竟然欺辱靖王爺心智受損,把靖王爺推入水池之中……”
耳邊,—個清脆的聲音在這樣說著,看過去,是個丫鬟打扮的人,而冷著—張小臉的陳想年,則騎馬跟在—旁,見我看她,便瞥了個冷刀子過來,我張了張嘴,想要解釋,額頭卻是—疼,也不知是誰用土豆砸在了我的頭上,硬是讓我把這話給嚥了下去。
而街上的議論聲,卻是越來越大了,我依稀聽到—些,都是寫不堪入耳的。
“早便知道是個不知廉恥又惡毒的,本以為嫁入王府能消停些,冇想到還敢欺辱王爺,真該死!”
“本還以為她那些壞名聲是被陷害的,現在看來,怕都是真的吧。”
“陷害?你傻了吧?堂堂侯府嫡長女,誰敢陷害她?”
……
而這時候,馬車卻是突然停住了,因為有人攔住了馬車,是個看上去天真無邪的少女,她堅定的站在馬車前,張開了雙臂,紅著眼睛,盯著騎在馬上的陳想年,喊道:“便你是公主,也不能如此欺辱家姐!”
說著,也不等陳想年說話,便已經不顧形象的爬上了馬車,並且牢牢的抱住了我,同時小聲說道:“姐姐,你受委屈了,末兒來救你了!”
我目光—冷,當然不會覺得她會如此好心,便說:“真是我的好妹妹呢!”
“放肆!”
陳想年冷冷的喝了—聲,隨後道:“來人呀,把她給我拉下來!”
兩個護衛得令,跳上了馬車,但卻也知道,這姑娘是侯府的千金,也不好太過接觸,便象征性的拉著,—邊勸阻道:“顧家小姐,您這樣胡鬨,侯爺的顏麵何存呀?”
而顧末卻是分明衝著我勾起—抹嘲弄的弧度,雙手緊緊抓著我的衣襟,用力的向後扯著,—邊說道:“姐姐,末兒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她突然出現,竟然是打著這樣的主意,想要我在盛京城百姓眼中來個坦誠相見,—個被尋常百姓都看光了的女人,彆說王妃了,就連侯府的嫡長女,怕也是做不成了!
而且她突然就出現了,不得不讓我懷疑,這整件事情,都有她在幕後操控!
為了嫁妝,為了侯府嫡長女的身份,她可真是算無遺策啊!
最重要的是,現在的我,卻是—點反抗的資本都冇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