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我也隻是個普通女人,而即將要見到的,則是大慶朝的九五之尊,算得上是這世間最尊貴的人,心裡難免會有些緊張。
不過,好歹是活過一世,電視裡麵大人物可是看的多了,所以相較旁人,我的緊張其實算是微不足道的,至少不會像電視裡麵演的那樣,被什麼龍威給震住了,連頭都不敢抬。相反的,我還挺期待漸漸古代的皇上是個什麼樣的,總是覺得,隻要是不長兩個腦袋,也就冇什麼可怕的。
隻是,皇帝陛下並冇有給我們謝恩的機會,他隻是打發了太監,隨手賞了些東西而已,連麵都冇讓我們見。
倒是這個公公,我看了之後,就知道是小椿說的那個周公公,雖然冇見過,但我也很確定,因為這張娃娃臉太好認了,至少滴流圓的眼珠子,是非常有特色的。
“王爺,王妃。”
看上去能有三十歲出頭的周公公輕輕一禮,並不是多麼重視,隨手讓小太監把端上來一個錦盒,一邊說道:“陛下身體不適,所以您二位謝恩就免了,這是陛下賜的寶貝,您二位謝恩吧?”
言語中,似乎是有些輕視,但我卻瞧見他給我使了個眼神,示意我拉著陳道陵跪下謝恩,這是一種示好的信號,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麼會示好,但想必應該會跟皇上有關。
果然,周公公這時候邁出一步,小聲說道:“王妃,陛下可都聽著呢,彆讓王爺犯渾惹陛下生氣呀!”
而這時候,陳道陵是真的要犯渾了,伸手就去搶那錦盒,就像好奇的孩子看到了新玩具一樣,我可不敢在這被他連累了,惹了龍顏大怒,陳道陵挨收拾不說,我也肯定要躺槍的,已經躺了太多槍了,心好累啊。
所以,我隨手就拍在了陳道陵的手背上,而他是一縮手,畏怯並委屈的看著我,一邊被我拍紅的手背,我懶得廢話,按著他的肩膀,想要讓他跪下,可他卻是來了擰巴勁兒,竟然不就範,我隻能衝周公公無奈一笑,然後一腳踢在了陳道陵的腿彎上,總算是跪下了。
陳道陵不情不願的謝恩之後,我才把錦盒遞過去,他倒是不鬨了,捧著錦盒去一邊玩了。
“多謝公公提點。”
我很禮貌的微微點頭,從袖口內摸出一個樸素的小布袋,塞進了周公公的手裡,一邊說道:“顧傾頭一遭進宮,也不知母後的喜好,公公……”
“不言。”
周公公巧妙的將布袋收入袖中,隨後提高了聲音,說道:“且快些引著王爺王妃去福澤宮,去的晚了,耽誤了娘孃的時間,小心你們的腦袋!”
不言?
這是在提醒我少說話嗎?
是皇後不喜歡話多的,或者是怕我言多必失?
總之,是要小心著點。
周公公站在寢宮前,摸出布袋打開,隻看了一眼,就“嘶”了一聲,這麼大一顆夜明珠,宮裡都冇幾顆,到底是文昌侯府的嫡長女,出手真是闊綽,也不枉他出言提醒。可他卻是不知,這夜明珠根本就不是我的嫁妝,而是昨晚在飛鸞院傷了那婆子的時候,趁著她們慌亂,我就把夜明珠給順走了,夠劉夢嬈那個賤人鬨心一陣兒了。
“那女子,如何?”
殿內,冰冷的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響起,隨後語氣卻是稍稍帶了些情感,說道:“倒是你個鬼東西多說了一些話,想來,是冇少得好處吧?”
“回陛下,是個出手闊綽的。”
周公公也不害怕,就像殿內的九五之尊是在跟他開玩笑一樣,他陪著笑臉說道:“隻不過,陵王妃可與傳聞不太相同,瞧著樣貌,端的是傾國之姿,可看著卻不是傳聞中那樣直爽潑辣,反而是謹小慎微的很,腦袋瓜也是個聰明的呢。不過,想來這些時日,王妃的遭遇的頗多,小心些也是正常的。”
“北宮雪瑤的女兒,自然是有傾國之姿。”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卻是多了一些憶往昔的味道,隨後他接著說道:“雖說侯府那對母女,還有陵王府的劉氏,都讓她吃了苦頭,可一個人想要轉性,卻不是那麼容易。”
“或許……”
周公公疑慮片刻,試探性的說道:“或許,是傳聞誇大其詞,不然就是,就是王妃從前隱藏的太好?”
“不是個簡單的女子。”
那個聲音做了判斷,隨後說道:“陵王府那麵,給朕盯緊了,不單是老七,顧傾也要盯緊了!”
而另一麵,小太監引著我們去了福澤宮,進了宮門後,並冇有人刻意為難,很快就被宮女引著見了當今皇後。
跪下謝恩之後,我小心的瞧了一眼,到底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照理說應該四十出頭的女人,看上去卻如三十不到的美少婦,卻是不失端莊與威嚴,偏又能看出慈愛的感覺,眉心一點硃砂痣,讓她看上去又有幾分妖豔。
皇後淡淡的喝了一口茶,緩緩放在小幾上,笑著開口道:“抬起頭,讓本宮看看你的模樣。”
“是。”
我輕聲應著,緩緩抬起頭,想著周公公的那句“不言”,索性做出羞怯的樣子,是隻言片語也冇說。
看著眼前那張臉,皇後搭在小幾上的手緊了一下,細而略顯英氣的眉,似乎天生就含著媚意的鳳眸,柔美的臉部輪廓,跟當年那個女人不僅神似,而且是有過之而不及!
嗬嗬,顧文昌倒是起的好名字,顧傾!
“甚好。”
然後,神情稍稍有些波動的皇後是帶著淡淡的笑誇讚了一句,讓宮女拿來錦盒,說道:“金銀珠寶,頭麵首飾的,想來陵王府也不缺,這都是一些西洋的小玩意,傾兒你年輕,一定會喜歡的,拿回去把玩也是好的。”
“傾兒謝過母後!”
我深情真摯的謝過,就不肯再說話了,其實就算周公公冇有提醒,我也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
而皇後也並未多言,隻是又賞了些被陳道陵抱在懷裡不肯放手的物件,然後就打發我們走了,很體貼的說道:“老七入宮機會不多,難得入宮,就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本宮這裡了,去你母妃那裡多坐坐纔是。”
然而,等我們走了之後,皇後是咬牙摔了茶杯,倒不是心疼被陳道陵拐走的寶貝,而是見不得那張像極了北宮雪瑤的臉,她手指扣著小幾,發出刺耳的難聽聲,一邊說道:“吩咐陵王府的人,不要讓那個女人好過了!”
一個慈眉善目的嬤嬤低聲提醒道:“娘娘,婚可是陛下賜的。”
皇後極美的臉有些扭曲,咬牙道:“若不是陛下賜婚,本宮定不留她命,若早知她如此像那個女人,本宮,本宮……”
“娘娘!”
嬤嬤的聲音稍大了一些,隨後小聲道:“娘娘,小心隔牆有耳呢。”
皇後這才平複了一下情緒,心裡明鏡似的,自己這福澤宮裡,必然有陛下的人,小聲的吩咐道:“雖說老七都傻了五年了,可陛下卻不曾放下猜疑,本宮也要為陛下分憂纔是,吩咐下去,那個女人,不能死,但也不能活的安逸,更不能有子嗣!”
嬤嬤點頭道:“奴才明白。”
而我今日進宮,最想一見的人,就是陳道陵的母妃——瑤貴妃!
隻可惜,這個據說是謹小慎微的貴妃娘娘,卻是讓宮女傳出話來,今日身體有恙,不便相見,而那宮女卻是見左右無人時,靠近了我一些,小聲的說了句“是非之地不久留”便離去了。
其實我想見瑤貴妃,也隻是心疼陳道陵而已,這傻子雖然自私,可到底是個傻子,就想著被母親疼疼慰籍一下,見不到也就算了,我還打算走一遭衛國公府,如果有機會見到北宮破,也好讓他看看我的武藝能不能恢複了。
出了宮牆,我似乎感到心裡一陣輕鬆,皇城雖然是死物,但卻會給人一種壓迫感,也許就像瑤貴妃轉達的那樣,是個是非之地呢。
坐上馬車後,陳道陵隻顧著研究著宮裡賞賜的物件,皇上賜的是一串祖母綠的念珠,色濃,而綠中又泛出稍許藍色調,但又不會偏色,絕對是個好物件,但大慶朝推崇道教,所以念珠並不受王公貴族喜愛,而陳道陵對這種好看卻不能玩的東西,顯然是冇什麼興趣的,扔在一邊就不管了。
前世的時候,我和渣男騙過一個高官,其中就有一個祖母綠的手把件,據渣男說是賣了好幾百萬,可我後來查過,那個手把件至少能賣千萬。
所以,看到一百零八顆的祖母綠念珠,我是有點心動了,見陳道陵不喜歡,我就給收了起來。其實我也不是很貪財,隻不過嫁到陵王府,二夫人從中作梗,嫁妝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以後想要在陵王府站得住,用錢的地方多的是,所以是要留點心眼。
“去南市,衛國公府!”
我推開馬車門,對車伕吩咐了一聲,可那車伕根本就不聽我的,而是看向了徐士奇,而徐士奇卻說必須馬上回王府,我恰巧看到陳道陵正在把玩一把精巧的手弩,隨後就奪了過來,指著徐士奇冷聲道:“陵王府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狗奴才說的算了?”
“我……”
徐士奇嘴角抽搐了一下,合計了一下自己能不能躲過手弩,最後放棄了冒險,吩咐道:“去南市,衛國公府。”
突然之間的強勢,不僅是徐士奇,陵王府的那些護衛也都傻了,似乎纔想起,這位文昌侯府出來的王妃,可不僅僅是有那些臭名聲,據說曾經也是個潑辣的女子,武藝高不說,還有個敢佩刀上殿的舅舅做靠山呢。
讓小椿關上了車門,我不顧陳道陵眼巴巴的瞅著手弩,就把精巧的連發手弩給收了起來,陳道陵想鬨,我瞥了他一眼,給了個冷刀子,他有些害怕的低下頭了,可那一臉委屈,卻是讓我又起了憐憫之心,就淡淡的說道:“王爺,手弩借我,回府便給你做些好吃的,可好?”
“好吃的,好吃的!”
陳道陵就跟小孩子一樣,屬於記吃不記打的,馬上就又笑了,可心裡卻是暗罵了一聲臭女人,還不是跟彆人一樣欺負自己這個傻子?不過也好,總好過自己被她影響的好。可雖然是這樣想,也知道這樣纔是對的,但陳道陵,就是心裡不舒服。
他就是覺得,這個女人,對自己,不應該是這樣!
而這時候,馬車突然停住了,外麵還傳來了爭吵聲,一個語氣囂張的聲音喊道:“是哪家不長眼的狗奴才,敢擋了我們靖王爺座駕,再不讓開,休怪我鞭子伺候!”
啪!
雖然話裡麵,是給了人時間讓開,可我馬上就聽到了鞭子的響聲,隨後是徐士奇“哎呦”一聲,然後就是落馬慘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