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殿門口冇了動靜,裴相和雙手垂在身前,仰首望了眼灰沉沉的天空。
外頭是妃子們私語的聲音。
回想起跟周端的視線交彙,以及周端昨個夜裡為周弼擋得那一刀,裴相和唇角的弧度擴大。
明明是令人瞧著心底不甚明亮的天氣,卻令裴相和的眼底劃過愉悅的光。
這兩年,大晟王朝天災不斷,各地造反者不勝枚舉,可以說,隻要出了京都的地界,外麵都亂糟糟的,就連那群忠心耿耿的老臣也一個接一個辭官……
如今,連端王這樣胸無點墨的閒散王爺竟也生出了彆的想法。
這大晟王朝的局麵,當真是越來越亂,也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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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娩進殿的時候,周弼已經穿戴齊整坐在榻上,他坐著的姿勢有些怪異,脖子那塊僵著不敢晃動,後背亦不敢挺直,而是弧度明顯地躬著。
經過太後身邊時,薑娩聞到了太後身上冇有散去的濃重酒氣,她先是給周弼行禮,再走到太後跟前行禮。
太後的臉上佈滿宿醉過後的疲倦。
周端給他們母子先後見禮。
周弼看出薑娩的臉色過於憔悴,他雙臂撐在膝蓋,指了指旁邊的空位,一番簡單不過的動作下來,又扯動了背後的傷口,疼得他嘶了一聲。
他麵目微獰,對薑娩跟周端道:“皇後,端王,坐吧。”
太後也注意到薑娩麵色極差,她托著腦袋,髮髻是薑娩在長寧宮見過的那種亂。
不。
比薑娩上回見到的還要再亂一些。
太後用了半杯熱茶,塞了兩塊糕點進肚,又命一個清秀的太監捶著肩,問:“皇後,你這是怎麼了?”
周弼也望向她。
方纔薑娩見禮的時候,他都擔心她會暈倒。
他本想問來著。
如今太後問了,他便不用再費唇舌。
原本聽張有德稟報說皇後來了,周弼還挺高興,可等看到薑娩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想到兩人才成婚冇幾日,她就一身素雅,心情難免有點不太爽利。
皇後這樣也美。
但他還是更喜歡她昨夜的那身裝扮。
嬌嫩風情,看得人心裡敞亮,心動又歡喜。
儘管在刺客一事上裴相和的確失職,冇能把皇城內隱藏在他身邊的危機杜絕,可昨晚裴相和對皇後費的心思,周弼還是滿意的。
感受到殿內注視的兩道目光,薑娩輕咳幾聲後,啞著嗓子答:“回母後,昨個兒夜間下了雨,兒臣在回宮的途中被邪風入體,燒了一晚上,到現在纔可下地走動。”
周弼一聽,冇問她病況如何,隻被她這副沙啞的嗓音弄得不喜:“皇後這身子也太弱了。”
薑娩低著頭,察覺到周弼的嫌棄時,心裡一喜,麵上卻蹙了眉,用被周弼嫌棄的有點粗的嗓子回道:“臣妾自小體弱,在家中時也常病著,是以臣妾的身子比旁人差上一些。”
周弼不想再聽。
身子不濟,就冇法侍寢。
還有那嗓子……著實難聽。
再一想禦醫讓他不近女色的叮囑,周弼更是窩火。
倒是太後關切了句:“皇後,你可要好生調養身體,哀家還等著你為我大晟王朝開枝散葉呢。惋貴妃的皇子雖然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但哀家還是更喜歡正宮肚子裡出來的。”
皇後肚子裡出來的皇子,纔是日後可以繼承正統的人。
薑娩將頭一低:“母後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