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蘇長念從大殿裡走了出來,一臉冷靜淡然的模樣,令人難以察覺出她的所思所想,她徑直走到謝明麵前,躬身垂首,道:“太守大人,經民女查證,剛那場大火乃是有人蓄意謀之,就連那笏板上的字也是人臨時刻上去的。”
她話音剛落,人群裡頓時一陣嘩然,有人又開始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我看這蘇長念麵容清新脫俗,倒不像是災星命格之人。”
“難不成,真是有人包藏禍心,蓄意加害?”
“怎麼可能!我看定是這蘇長念在狡辯纔對!”
“都安靜一點!安靜!”聽見眾人吵吵嚷嚷的議論聲,謝明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繼續質問道,“既然你說是有人蓄意加害,證據呢?隻要你拿出證據,本官定會還你清白。”
“證據就在這香爐裡”蘇長念眼波流轉,澄澈的明眸裡似是有清輝流動,“這爐裡的香灰中摻雜了一種遇見火星便會爆燃的粉末,方纔我們祭拜完窯神後,將立香都插入了香爐中,所以但凡有一丁點的火星落入香灰中,都會引起爆燃。”
糟糕!居然這麼快就被她發現了,這丫頭心思越來越活絡,反應敏捷了,蘇長青心頭一緊,整個身體變得有些僵硬起來,眼角掠過一抹慌亂,他緩緩地深吸了口氣,繼續不動聲色的旁觀著。
原本站在原地心裡還在暗自竊喜著的蘇長樂,聽到蘇長唸的這一番說辭後,眼角跳了跳,悄悄伸出手緊緊握住了身旁蕭映雪的手,那掌間此時已被汗水浸濕透了。
“......”謝明聽完,再次揚手,示意一名隨從去香爐邊察看。
那名隨從會意走到香爐邊,伸出手撈出一縷香灰放在鼻間聞了聞,片刻後抬頭向著謝明這邊點了點頭。
“那白玉笏板上的字跡又是怎麼回事,為何在今日之前,從未有人發現這笏板上的字?”謝明凝視著蘇長念,繼續審問道。
蘇長念抬眸,似櫻桃般飽滿紅潤的嘴唇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她邁步再次走到窯神鵰塑下,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抬手在窯神手中的白玉笏板上撚了撚。
“大人,請看。”她攤開手掌,隻見掌中有著一些白色的細細的粉末。
謝明上前一步,垂眸細細檢視一番,又從她的手中接過一些粉末,細細撚了撚,聞了聞,道:“這是......蠟燭的粉末?”
“太守大人慧眼如炬,民女佩服,不錯,這正是蠟燭粉末,有人刻意將那些誣陷民女是災星的字,事先刻在了白玉笏板上,再用這蠟油反覆淋在笏板上,待蠟油乾結後若不是仔細看,是看不出笏板上刻有字跡的,今日香爐起火,熱浪滾滾,這蠟油是最禁不住高溫的,一遇熱便會融化,屆時眾人再紛紛提水滅火,這蠟油便會被水衝散,是以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眾人聽後,紛紛做恍然大悟狀,甚至有人還開始拍手叫好起來。
“這蘇家長女心思敏銳,觀察入微,真是蕙質蘭心啊!”
“何止是蕙質蘭心,這蘇長念麵容清新脫俗,頗有幾分遺世而獨立的味道。”人群中又有人稱讚道。
謝明來到窯神塑像下,抬頭仔細觀察了一番塑像手中白玉笏板上的字,再側目看著蘇長唸的目光中也不由地生出一絲讚賞來,這蘇家長女心思敏捷,非一般人可比啊!
蘇長樂見計劃再次失敗,誣陷落空,還白白讓她在這些世家公子麵前出儘風頭,現在眾人還對她讚賞有加,憑什麼!風頭都讓她占儘了,她不甘心,不甘心一直屈居於蘇長念這個嫡女之下。
“即便大姐說的都是真的,那香爐中摻雜了遇見火星就會爆燃的粉末,恕妹妹見識淺薄,今日請大姐賜教,這粉末到底是何東西?”蘇長樂直視著蘇長念,強壓下心頭的妒火,明媚的雙眸中隱隱散發著陣陣迫人的氣勢。
笏板上淋的是蠟油冇錯,可是她剛纔並冇有說出香爐中摻雜的是何粉末,說不定是她胡亂猜測,歪打正著的結果,不然她如何會不說出這粉末的名字,剛眾人不是稱讚她蕙質蘭心嗎?現下她偏要殺殺她的威風。
嗬——蘇長念忍不住暗暗冷笑道,她這二妹妹當真是心眼比針尖還小,眼裡容不得沙子的角色,絲毫見不得她人搶了她的風頭,如此沉不住氣,想來今日這番謀劃定是蕭映雪或者蘇長青想出來的了,她的這個二妹妹放肆驕縱,行事魯莽,分明就是個繡花枕頭。
眼見事情漸漸已經有了平息之勢,這蘇長樂偏偏在這個時候又跳出來,大有還不嫌事大想繼續添油加醋的勢頭,蘇煜不免有些惱怒,冷著臉打斷道:“樂兒!這裡是窯神殿,休得胡鬨!”
蘇煜說著暗暗瞪了蕭映雪一眼,示意她管住自己的女兒,蕭映雪收到信號立即拉了蘇長樂一把,悄聲嗬斥道:“樂兒!沉住氣,不要鬨了!”
蘇長樂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了嘴,退到了蕭映雪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