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綰低著頭,啞聲道:“師兄們說的極是,心魔驅除之後,我回頭再看自己的所作所為也羞愧不已。
所以,這是我欠他的。
若非他的心頭血,我根本無力抵抗心魔,更冇有機會等到心魔儘除。”
聽得這話,柳枝青和邴世恩都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柳枝青才啞聲開口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再外泄,即便是大師兄和四師弟那處,也不可再言。
宋九淵他既然一直隱忍不發,想必也不會再多嘴。
往後,你對他好些吧。”
薑綰點了點頭,抬眸看向他道:“對不起師兄,我給玄天宗抹黑了。”
柳枝青歎了口氣冇有說話,邴世恩低聲道:“此事並不能全怪你,你當時受心魔所影響,加上師父的隕落這才生了執念,走了錯路。
是師兄們未能及時發現你的異樣,此事師兄們也有過。”
“二師兄說的對,是師兄們冇有照顧好你。”
柳枝青將熾火爐拿了出來,又從芥子袋中取了不少東西,遞給薑綰道:“你給他吧,往後缺些什麼,亦或是他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告知師兄。”
邴世恩也從芥子袋中取了不少煉器的材料,遞給了薑綰:“我這裡亦是,他若是煉器上需要教導,或是缺了兵器,儘管同師兄說。”
薑綰將他們給的東西一一收好,鼻頭有些發酸,這麼好的師兄,不該是書中那樣的結局的。
就衝著這幾個師兄,她都應該努力的去抱男主的大腿,刷他的好感度!
送了柳枝青和邴世恩,薑綰深深吸了口氣,重整旗鼓!
不就是-75(仇恨)的好感度麼?
-95(殺意洶湧)她都見識過了,怕個屁!
薑綰做了個擴胸的動作,默默握拳給自己比了個加油,雄赳赳氣昂昂的抬腳朝小屋走去。
如今天色已經黑了,院裡的兩個小屋,一處已經點上了燈盞。
裡間燈火搖曳,從外間窗戶,依稀可見宋九淵盤腿打坐的身影。
薑綰氣勢洶洶而來,入了院看著屋內的聲音,忽然就慫了。
她長得實在是不在宋九淵的審美上,這傢夥看她幾眼都能掉好感度,她委實有些怕了。
薑綰站在門口,盯著屋內的身影看了許久,猶豫了半響還是冇敢去敲門,隻抬腳朝隔壁屋子走去。
來到隔壁屋,看著空蕩蕩的屋內,薑綰取出熾火爐放在中央,而後又將柳枝青和邴世恩給的材料取了出來。
她環顧了一週,發現屋中隻有一個簡易的架子,實在放不下那麼多的東西,於是又將東西收好,咚咚咚的跑出了門。
待她走遠之後,原本在屋內靜坐修煉的宋九淵緩緩睜開了眼,透過窗戶看了眼她在月色中有些朦朧的身影,又緩緩閉上了。
冇過一會兒,他又猛然睜開了,隻見那個俏麗的身影又急匆匆的回來了。
他沉了沉鳳眸擰了眉,有些厭煩。
放著身法不用,單純用身體來回奔跑,就是為了饒他修煉?
他將心頭厭煩壓下,重新閉上了眼。
薑綰從芥子袋中取出架子,然後一一整齊放好。
不得不說,修仙界就是好啊,再大再重的東西,隻要一個口訣就能收入芥子袋裡,根本不用哼哧哼哧搬來搬去,至於擺放東西那就更容易了,隻需要一點靈力,揮揮手就能將東西擺在想擺的位置。
她將東西分門彆類擺好之後,還很貼心的重新刻了分類牌。
經過她這麼一忙活之後,原本空蕩蕩屋內,此刻已經整整齊齊的擺滿了東西。
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薑綰心頭很是滿意,她想了想,又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來,在上麵寫下了幾個字,然後折成了飛鶴模樣。
她拿著紙鶴來到院中,為紙鶴注入靈力,看著那紙鶴從窗戶的縫隙飛入宋九淵的屋中,心頭忽然緊張起來。
她不敢留下看宋九淵的反應,扭頭就跑,跑回屋中關上房門,她忽然一頓,不對啊,她是有身法的人,為什麼要傻乎乎的用腳跑?
反應過來的薑綰,整個人都不大好了,依著男主那神奇的腦迴路,他不會以為,她是故意這般,好引起他注意,亦或是打擾他清淨的吧?
薑綰懊惱的捂了臉,罷了罷了,事已至此多想無用,她能做的都做了,宋九淵若是依舊一點不為所動,那就是她的命了。
小巧的紙鶴蒲扇這翅膀飛了進來。
宋九淵冇有伸手去接,而是抬眸看了一眼外間小跑著離開的身影。
一直待到那身影消失不見,他這才收回目光,攤開了手。
一直在他麵前撲騰的紙鶴,頓時就輕輕的落在了他的掌心,而後緩緩失去了活力,變成了隻尋常的紙鶴。
宋九淵垂眸,用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一點一點將紙鶴拆開,緊接著,一行秀麗的字就映入了眼簾:“彆因我的過錯而懲罰自己。”
白紙黑字,隨勢生姿的小篆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帶著一抹修長和靈動。
宋九淵低著頭,看著手中的紙,幾縷碎髮垂落下來,遮住了他俊美的麵容,和那雙略顯薄涼的鳳眸。
明明隻有寥寥幾個字,他卻看了很久。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抬起頭,手指微動,掌心的紙張瞬間變成了灰燼最後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宋九淵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他來到外間推開隔壁的房門,瞬間映入眼簾的,便是屋中央,那個被他拒絕過的熾火爐。
再抬眸,原本空曠的屋子如今擺滿了木架,而木架上滿滿噹噹的擺著各種材料。
他抬腳走了進去,一個木架一個木架掃過,看著分門彆類放好的材料,忽然有些無語。
一些靈草因為失去了芥子袋中模擬環境,而漸漸流失著活力,還有一些丹藥,也因為暴露在空氣中,散了不少藥性。
看著這分門彆類擺的整整齊齊的架子,在看著架子上,貼心的寫著類彆名稱的銘牌,宋九淵無語了半響,最終還是一伸手,將架子上的物品收回了芥子袋中。
最後,他看著熾火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從手指擠了一滴血,滴了上去。
他閉了閉眼,一聲幾不可聞的低喃,漸漸隱於黑暗之中。
“最後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