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淵緩緩踱步,走到林青裴跟前,張德勝為他撐著傘。
繡著暗金龍紋的衣襬出現在林青裴麵前,林青裴怎敢不應?
他被雨水糊了滿麵,咬著牙,應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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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歡醒來後,桃心蹲在她床前,喜極而泣。
“謝天謝地,老天保佑,夫人您總算醒來了。”
桃心回到林府,得知林府發生的一切後,激動到不能自已,誰都想不到來林府避雨的陛下,竟會為易歡主持公道。
易歡撐起身子,撫了撫額角:“我這是……”
鼻尖還留有龍涎香的餘韻,淺淡卻極富攻擊性。
是了,她暈倒時好像被那人接住了。
易歡臉頰頓時紅了,蒼白的小臉彷彿染了胭脂,羞怯到不能自已。
桃心趕忙拿墊子墊在她背後,她一雙眼睛都哭腫了,說道:“夫人,您暈過去後,陛下在林府大發雷霆,為您主持了公道,說林府苛待易將軍遺孤。”
“因為這事,二爺已經被停職了,老夫人更是哭天搶地,您之前在雨地裡跪了多久,老夫人和二爺就跪了多久,老夫人被人攙回去後立馬就大病了!陛下說您何時原諒了將軍,二爺何時能歸朝!”
“我先前去了南營,本想讓二爺回來為您主持公道,可二爺根本不願,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奴婢真想不通,您從未做過對不起他的事,二爺為何可以冷情至此,還不如、還不如陛下呢!”
“莫要瞎說!”易歡猛地打斷了桃心的話。
她臉上帶著病容,神色愣怔,那人竟為了她,懲處了林府這些人麼?當真是……
也不怕被外人說閒話,天子插手臣子內宅之事像什麼話。
“對了,對了……”
桃心去桌上,拿起那疊地契房契,她高興道:“夫人,您快看,當初易將軍留下的那些個陪嫁,陛下也為您贖回來了,陛下說不忍見易老的遺物流落在外。”
易歡怔怔的接過,盯著地契看了半晌,片刻後,緩緩將這疊紙抱在了懷中。
易歡雙眸濕z了。
她的夢竟成真了,夢裡那男人說會幫他贖回來,他竟果真幫她贖回來了。
“夫人,夫人,您彆哭呀,哎呀。”桃心也高興,她拿手帕幫易歡輕輕擦拭著臉上的淚水,說道:“陛下真好,先前聽外人說陛下心狠手辣、六親不認,奴婢還當陛下是冷血無情之人呢,冇曾想竟如此念舊情。”
與陛下相比,反倒是林青裴,顯得過於自私冷血了。
易歡臉上紅意更甚,那人幫她……哪是念舊情……
分明是見色起意。
易歡百感交集,她道:“陛下幫我贖回來了,這錢,我日後是定要還給陛下的。”
她不願與這男人多有交集,他太危險了。
桃心卻看的很開,說:“夫人,陛下又冇讓您還,再說,陛下哪差這點銀錢呀。”
“要還的。”易歡聲音很輕。
“陛下回宮了嗎?”易歡問。
桃心說:“陛下日理萬機,懲治完老夫人和將軍就回宮啦。”
易歡摸了摸自己的心臟,這兒莫名有些空。
她隱隱約約記得這人把自己抱回房後,親手給自己換衣,那隻手極有力度,覆在她身上時溫熱滾燙,明明是養尊處優的天子,做起這種事情來卻一點也不生疏。
她被男人看光了,那個人不是自己的夫君,倘若這個人被三個人知曉,自己這輩子就徹底完了。
易歡起身,白皙的腳沾到了冰冷的地板上,瑟縮了下,桃心連忙為她穿好外衣鞋襪。
桌子旁擺放著幾箱子首飾擺件,都是她的陪嫁,桌上,男人留下了一封信件。
易歡打開。
夫人安好,手帕未還,不知夫人還記否?靜候夫人佳音。
短短一句話,流露出些許曖昧。
這浪蕩子……
易歡將信紙摺好,放入信封中。
桃心好奇問:“陛下留了什麼話?”
易歡抿了抿唇,道:“冇什麼。”
那帕子,之前從宮裡回來後,就被她壓在了箱底……
易歡揉了揉額角。
叩叩——
外邊傳來兩道敲門聲,張德勝道:“夫人可是醒了?老奴有話要與夫人說。”
“桃心,開門。”
吱呀一聲,外邊張公公恭恭敬敬的抄著手站在門口,他身後跟著兩排帶刀侍衛。
張德勝道:“夫人病體抱恙,需要靜養,陛下說這林府不是個能養病的地方,他先前賜了藏春園給易將軍,夫人醒後,老奴奉命送夫人去藏春園。”
藏春園,她怎麼不記得她父親名下有這麼一個園子?藏的是哪抹春?
易歡自是不敢違抗皇命。
桃心為易歡披上披風,道:“也好,林府的人整日嚼舌根子,不是說這個便是說那個,眼不見心不煩,在外邊住一段時間也好。”
桃心扶著易歡走出屋門。
外麵雨停了,撥雲見日,金燦燦的日光鋪了漫天。
侍衛們威嚴的護在易歡兩側。
易歡即將離開林府之際,林青裴狼狽的趕來,他頭髮身上都是濕漉漉的,昔日意氣風發的少將軍如今狼狽不堪。
桃心擋在易歡麵前,向他福了福身子,“二爺有何事?”
桃心的敵意明晃晃的露了出來。
林青裴道:“我不知母親罰的這樣狠,也不知你會病的這般重,倘若我知曉,定不會讓母親這樣做,歡兒,你能不能……留下來?我以後不會再如此了,府中下人我也會約束好,不會讓他們打攪到你養病。”
易歡淡淡開口:“郎君,桃心說她去求過你,是也不是?”
林青裴嗓音艱澀:“是。”
易歡唇角露出淺淡的笑,問:“郎君當真不知道,婆婆會嚴懲我嗎?我記得剛進林府那個月,顧小娘因為管理後宅不當,縱兄傷了林府之人,婆婆當初也要罰顧小娘,可郎君您是怎麼做的呢?”
林青裴還記得那事,那時候顧初雪剛得掌家之權,林青裴隻覺得當時的顧初雪還不成熟,犯點小錯也不是不能忍,便大半夜去找了母親,替顧初雪說情。
為了哄母親開心,讓母親鬆口,林青裴那晚應承了母親,花萬兩白銀為母親置辦壽宴。
林青裴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冇說出來。
“郎君,婆母以前罰我你不曾管過,以後也莫要管了吧。”
易歡自是怨林青裴的,府中唯一能護得住她的人也不曾站在她這邊過,如今悔過又有什麼用?隻怕顧初雪哭兩下,她這好郎君就故態複萌了。
易歡麵上瞧著柔弱,內裡卻堅韌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