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盈眼中含著譏誚。
明明是他自己不敢,上一世到最後還要怨到她頭上,怪她讓他成了駙馬。
想到上一世那個傻傻一頭栽進去的自己,李華盈如今隻餘悵然。
“既然不想我等,那你又為何每月一封情詩,風雨無阻地往公主府遞?”
若不是因著這些字字句句纏綿悱惻的情詩,當初那個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李華盈或許真的等不到三年。
聞言林懷遠麵上一紅,頗有些坐立難安,好半天才道:
“那……那並不能算是情詩……”
見他這模樣,李華盈心中最後一絲執拗和不解也散去了,隻覺得不耐。
“天色晚了,海月送駙馬回霧凇堂。”
林懷遠還在難為情,卻被李華盈冷冷一句話當頭澆了盆涼水。
他愕然看向李華盈。
可李華盈直接由鶯時扶著起身,往梳妝檯去,連一絲眼神都冇分給他。
林懷遠麵上有些難看,還是隨著海月出去了。
走到瑤仙院門口,林懷遠方纔平複了些,聲音平穩道:
“用不著你送,回去歇著吧。”
“好嘞,駙馬爺好走!”
海月乾脆利落地應聲,轉身便進了院子。
看得林懷遠又莫名心梗,他目光幽幽落在院中明亮的花窗上,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她……為何為何從不喚他留宿?
第二日。
林懷遠毫不意外地又被禦史參了一本,職位降了半級,還要接著掃一個月的宮道。
麵對著同僚們的異樣眼光,林懷遠隻能長呼謝恩。
畢竟他那一番厥詞定罪可大可小。
因言辭不當丟了烏紗帽的大有人在,他這結果已經算是皇恩浩蕩。
而這幾日林恩馳也收拾收拾,準備動身去沈家武館了。
他這一去,一月便隻能歸家兩回了。
林恩馳落拓一身。
身邊林墨也隻背了兩個小包袱,他打量兩眼林恩馳神色。
“公子,可要再去同夫人道個彆。”
林恩馳深深看了一眼遠處隱約可見的玉璋堂,輕輕搖了搖頭。
“昨日已經同母親說過了,不必再去惹她厭煩,還是去同嫂嫂說一聲吧。”
說著他便邁步往瑤仙院去,隻是剛走幾步。
便見前方夏梨玉挺著個肚子,慌慌張張地往往大門去,身後帶著潤竹和夏桃櫻。
林恩馳腳步微緩,但也很快垂下目光。
即便她們冇有發現他,隨意打量女客亦是無禮。
林墨倒是伸著脖子多看了好幾眼,奇怪道:
“這夏姑娘肚子都那麼大了,怎麼還一個人往外跑?”
“慎言,非禮勿視。”
林墨應聲縮回脖子,隻是心中依舊琢磨著這怪事。
兩人很快到了瑤仙院,裡麵園子樓台處搭了個棚子,咿咿呀呀的唱戲聲遠遠傳來。
海月笑眯眯地將林恩馳兩人帶過去,路上說著:
“這幾日閒著,殿下便著人叫了梨園子過來,唱幾齣戲解解悶。”
林恩馳微微點頭,臉上也有了淺淺笑意。
不知為何在家中他總覺得心頭沉重。
可每次一同嫂嫂相處,這種沉重便不翼而飛,隻覺得鬆快。
到了樓台處,戲台上花旦身姿優美,唱腔纏綿悱惻。
李華盈斜倚在黃梨木雲鳶嵌螺鈿塌椅上,饒有興致地聽戲。
旁邊紫漆描金山水紋海棠香幾上擺著幾碟子糕點瓜果,鶯飛在一旁輕輕搖扇。
林恩馳快走兩步,低頭行禮。
“恩馳見過嫂嫂。”
林墨也規矩跟著行禮,李華盈掃了二人一眼,便道:
“這是要住到武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