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卿氣得想要打他。
卻又覺得於理不合,隻好跺了跺腳。
“你是否婚配於我何乾!”
說著卻又反應過來年齡,沈清卿神情一頓,看他的眼神立馬變了。
孟庭簡本來還在風度翩翩地搖扇。
看到她這詭異中夾雜著惋惜的目光,差點一個踉蹌。
“小姐彆誤會,我未婚配不是因為身有隱疾,我隻是不想盲婚啞嫁同床異夢……不是,我說真的!”
灼灼桃林中,明豔的少女用帕子掩麵,笑得直不起腰。
向來浪蕩善辯的少年在她麵前急得詞窮,麵紅耳赤。
江予川心下無奈。
但事已至此,他也隻好去同那位公主殿下見禮。
湖邊小亭隻有三行低矮台階,他一手撩著靛藍長袍下襬剛行了兩階,便撞上李華盈倦懶看過來的眼神。
微風徐徐,岸邊青柳浮動。
她身上雲煙一樣的紗裙也輕輕搖擺,仿若瑤池仙妃一般正要隨風化去。
江予川提著下襬的手掌情不自禁地捏緊。
從冇人告訴過他,這位盛名在外的護國公主竟這樣美,美得如同一個不敢驚擾的夢境。
但隻一瞬間,他便將頭低下行禮。
“微臣江予川見過公主殿下。”
“江大人免禮。”
鶯飛便適時請江予川坐下。
李華盈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他兩眼,同傳聞中區彆不大。
武將世家難得出來的文臣,真真一個光風霽月的端方君子。
隻是上一世,除了方勇兵一事外,她同他從未再有交集,也不曾見過。
想到他那一問,李華盈總覺得他不是為了媚上,而是彆有原因。
這麼想著,她心裡便有了幾分探究的心思。
“江大人方纔是與人有了爭執?”
李華盈饒有興致問道。
江予川溫醇一笑:“是我那孟校尉,他向來跳脫,驚擾了殿下實是不該。”
“原是孟家表哥,那我便懂了。”
李華盈想到他那灑脫落拓的性子,也輕輕一笑:“宴會本就熱鬨,談不上什麼驚擾。”
“殿下說的是。”
江予川頷首,目光從不落在李華盈臉上,有禮地微微垂目。
“上次駙馬家那鬨事的親戚,還麻煩了江大人親自來押,真是愧怍。”
雖是這麼說,但李華盈仍語氣不疾不徐。
江予川目光一緩,便明白了這位公主是在問什麼。
“不算麻煩,說來殿下幼時倒是與臣還有些淵源,想必殿下如今已不怎麼記得了。”
李華盈長眉微微一挑。
還有這等事,她確實毫無印象。
“願聞其詳。”
江予川臉上笑容溫和:“殿下還小時,聖上從江家選了個伴讀進宮陪著太子殿下練武,殿下可還記得?”
李華盈微微蹙眉,從記憶深處回想起一張模糊的倔強少年麵龐。
畢竟於她而言,這已是上輩子的記憶了。
“江照野?”
“是了,殿下還記得。”
江予川一抬眼,語氣竟莫名有些喜意。
但目光在李華盈麵上隻短短停留一瞬,便立即轉開,無聲地輕撥出一口氣。
李華盈麵上隻得體一笑,但心中頗有些發窘。
若不是上一世這江照野最後會平定邊關薄野氏之亂,乃是大朔太平盛世的戍邊大將,她方纔怕是連他的名字都說不出。
“照野將軍少年英才,舅舅來信亦時常誇讚,我與他自幼時一彆,不知已有多少年未見了。”
“八年。”
江予川脫口而出,見李華盈詫異看來,他緩了一瞬便解釋道:
“我與照野堂弟一彆八年,想來殿下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