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腸草,乃是立時見效的劇毒,發作起來腹痛難忍,不到半個時辰便會氣若遊絲,若無極高醫術與特定解藥將神仙難救。
麵對著所有人驚異憤怒目光,穆十娘平靜道,“哀兵才能動人。”
一個命在旦夕虛弱至極的少年人,總比活蹦亂跳的少年人,更能讓人心生同情與降低警惕心。
在座都是聰穎之人,懂得穆十孃的‘苦肉計’,一時皆靜默無言。
穆十一郎也是一咬牙,朝陳大夫道:“陳叔,我知道你是隨身帶著斷腸草的。”
陳大夫歎了一口氣,才倒了一顆藥丸給穆十一郎。
穆二夫人恰在此時,狀似關切的,幽幽開口道:“十娘,我知道你是為了穆家好,不過父親大伯二郎他們去了後,十一郎和十二郎可是家裡唯二的男丁,事關重大,你行事是不是要更小心些纔好?”
“若十一郎有了個差池,縱然你救了穆家,隻怕事後也不好向你娘交代吧……”
穆十娘與穆十一郎是同時開口的。
“我姐是不會害我的,我娘也是通情達理的人,知道事情輕重緩急的,不會怪罪我姐的。多謝二伯母關心,不過您還是省一省力氣,好好念您的佛吧。”
“二伯母可是說錯了,現在十一郎是闔府唯一的男丁了。”
……
人群都靜了一瞬。
穆十一郎一向是個傲嬌的姐控,旁人毫不意外他對穆十孃的維護,但卻驚詫於穆十孃的話。
穆十一郎,是府裡唯一的男丁了?
那穆四夫人剛生下來的穆十二郎呢?
難道要……
霎時間,不少想明白的人都變了臉色。
穆四夫人騰地站了起來,抱著穆十二郎,指著穆十娘鼻子,怒罵道:“穆十娘,你這個烏鴉嘴,咒死了父親和伯伯還有大郎和子佑他們還嫌不夠,現在又來咒我的十二郎了?冇門!”
“我告訴你,我的十二郎可不像你個賠錢貨,將來是要長命百歲的!頂立國公府門楣的。”
“你再多晦氣一句,信不信我撕爛了你的嘴。”
……
穆十娘伸手,攔下了要砍穆四夫人腦袋的暗影衛,平靜對三管家與四管家道:“三管家,我知道你在外頭交友廣,和什麼三教九流都搭得上關係。無論你用什麼辦法,一刻鐘內,給我弄到一個與十二郎形容相似的死亡男嬰。”
“四管家,祖父出征前曾吩咐過,他早年在邊疆時,曾經在馬賊手中救過一個商隊。每年六月底商隊會出發去邊疆。”
“你現在就出發,不要驚動任何人,把十二郎交給他們帶走。”
她語氣微微一沉,“如果出現了最壞結果。這將是穆家最後的血脈了。”
這話說得眾人都是一怔。
氣氛不自覺沉重了。
穆二夫人表情疑惑,眼神中終於有了懷疑與審視。
穆四夫人也徹底明白了穆十娘打算做什麼,反對得更加激烈了:“不行!十二郎纔剛滿月,他離不開我,離不開國公府的。他不能走,不能去邊疆!他挺不住的,他會死的。”
“十一郎也是男孩,把他送走。”
“求你了,十娘,十二郎不能走。”
“他是我的根。”
……
這一刻,這個尖銳刻薄貪財,處處看不慣穆十孃的年輕婦人,毫不猶豫朝穆十娘跪了下來,抱著穆十孃的腿,涕淚橫流地哀求著。
感受到母親的情緒,穆十二郎也哇哇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