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病得重極了。
郎君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堪堪將其中一人救醒了。
另一人卻是傷情嚴重,急需一味罕藥救命。
醒來的那人自稱是楚朝穆國公家行七的郎君,得知自家兄弟病情後,以性命為托相求,想請郎君來楚京為九弟尋藥,順便給穆家報信,搭救穆家人一命。
因為救人耽擱了時間,郎君與他到楚京時,穆家已被抄家官兵圍起來了。
緊接著,穆家人都被穆家小娘子保住了。
他們這一趟的目的之一,竟算是已經達成了。
他纔有此一問。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剛接到親人離世訊息,穆家女施主們想必也是願意得知穆家兩位郎君的訊息的。”雪白袈裟男人說著,先從袖內取出一封帶血的信,攤開一張乾淨白紙,匆匆寫了幾行字。
接著,他又順勢寫了一封求藥的拜帖。
兩封信寫完後,他下意識落了一個‘元憫居士’款。筆尖頓了頓,他將那‘元憫居士’劃去,改成了三個字。
——駱皓宸。
將信折起來交給了小廝,年輕袈裟男人道:“第一封厚財求藥的拜帖,即刻送去虞太尉府。穆家九郎病情不等人,切記不可有任何耽擱。”
“第二張拜帖,等穆家找到落腳處後,尋個無人時送給穆家小娘子。”
“回來時,記得帶些食物給諦聽。”
白色巨獅聽見自己名字,矜持地搖了一下尾巴。
小廝嘟嚕了一聲‘郎君總是這般好心腸’,想到了麵前男人的身份,又歎了一口氣。
他是七歲時死了父母,被雲燈大師收養的。當時郎君就養在雲燈大師身邊了。
據說郎君是從小就遭拋棄,被雲燈大師收養的。
這些年,雲燈大師一直將郎君當嫡傳弟子教養,將郎君養成了普度慈悲的性格,卻又不讓郎君剃度,隻說郎君雖生有佛骨,卻身世複雜又有命定姻緣,並非塵外之人。
雲燈大師坐化時,還特地讓郎君留起頭髮,來俗世紅塵尋身世與命定姻緣。
這大半年了,郎君身世與姻緣都冇找到,爛好心的事倒是辦了一堆了。
不過說起姻緣來,今日見的穆家小娘子,雖然在楚京名聲頗為不堪,容貌卻是一等一出挑,與郎君的皓月之姿,堪稱龍章鳳姿珠聯璧合,十分相配的樣子……
小廝想著搖頭,飛快奔了出去。
雪白袈裟男人收起紙筆,又從袖中掏出一物,輕輕放在桌上,才順著樓梯走了出去。
白色巨獅慢了一步,懶洋洋打著哈欠,跟在了雪白袈裟男人的身後。
一人一獅緩緩走著,所過之處人群如摩西分海般分開,目送著這獨立於世外般的一人一獅,不疾不徐有禪意的,緩緩冇入長街人流。
待他們身影徹底消失,驚歎聲纔此起彼伏響起。
“生得真好。”
“像仙人。”
“高潔出塵。”
“跟神仙畫冊裡走出來似的……”
……
店家站在二樓視窗上,有心想提醒那和尚冇付錢,卻從心底冇敢招惹白色巨獅,隻好長長噓了一聲。
這時小二捅了捅店家,嘴巴張得老大:“掌櫃的,你快來看。”
店家扭頭一看,才見桌上擺著一小粒金錠子,價格足夠買下整個店麵了。
——竟是雪白袈裟男人留下的酒水錢。
楚京。
穆國公府。
時值六月中旬,夕陽似火將半邊天際烤得通紅。
昔日熱鬨長街今門可羅雀,除卻遙遙幾聲犬吠鳥鳴,看守官兵的兵戈碰撞聲,與穆家人默默收拾時的低低對話聲外,幾近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