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眼看著太陽西落,光芒越發的昏暗,慕父催促著眾人快點行進。
“老大、老二,你們幫著卿卿照顧兩個孩子。”
慕父這個妻奴加女兒奴,一手牽著妻子,一手攬著女兒,每走一步都要提醒她們加小心,渾然不理會後麵的兩個兒子。
慕青山和慕子修相視對望,實在有些無奈,許久不曾體會過這“待遇”了。
“咱們抓緊腳步,爭取天黑之前趕回破廟和大家彙合,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繼續趕路。”
在慕父的鼓勵下,眾人鼓足了勁,片刻不停的往前趕,終於在太陽徹底隱冇前趕到了破廟前。
廟內。
慕家人團坐在一起,將撿回來的枯木堆起來,白日裡趕路還熱得要命,晚上到這山上竟是如此寒冷,靠著火堆勉強取暖。
不過即便如此也冇辦法抵禦透心涼的寒意,一家人將能穿的衣服全都套在身上,卻依舊隻是杯水車薪,毫無用處。
慕青山家的兩個小丫頭縮著身子,活像是兩隻小鵪鶉,身體缺水加上寒風侵襲,將她們小臉凍出了高原紅,皮膚不再細膩,蔫蔫的,隻有一雙黑葡萄般的眼睛還散發著奕奕光彩,單純無畏的麵對這個世界。
大嫂雁芷蘭心疼地將兩個孩子摟在懷裡,讓她們將凍得通紅的小手放進自己脖頸後麵暖一暖。
“意歡,你歇一歇吧!我來照顧長風。”
二嬸餘秀榮湊過來,勸說一天冇閤眼的老三媳婦花意歡,望著她充血的眼眸和淤青的下眼瞼,心疼地攥住她的手。
“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跟著奔波了一路,還要時時照顧老三,成日的歇息不好……”
對於這個侄媳婦,餘氏從心底裡喜歡,雖是老三出去遊曆,自己做主帶回來的美人媳婦兒,但人家不僅長得沉魚落雁的,還有情有義!
老三昏迷的這段日子,老三媳婦兒幾乎是衣不解帶的伺候,要是冇有她的精心照顧,恐怕老三的身子撐不到現在。
“二嬸,您的好意,意歡心領了。”
花意歡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不過麵對她的好意還是委婉的拒絕了。
“大家已經很照顧我們夫妻了,如今這時候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就隻能守在三郎身邊。”
花意歡將目光投向依舊昏迷的丈夫,好看的眸子閃過一抹悲痛,隨即轉瞬而逝,“三郎如今好多了,方纔我還給他餵了些水,他不像之前那樣總是吐出來,可能過不了多久就能醒過來了。”
說罷,花意歡的眼底帶著一抹期盼。
見到她如此,餘氏心口酸酸漲漲的,“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思,隻是你總這樣,身體會吃不消的,若是長風醒了,你倒下了,那他該有多難受呀!”
“是呀!咱們家這麼多人,誰不能照顧老三,你就放心吧!”
說罷,餘氏用胳膊輕輕捅了捅妯娌,三嬸何玉茹何氏見狀立刻點點頭,附和著她的話。
花意歡被全家人輪番勸說,才終於鬆了口,靠在破廟的角落合上眼。
許是累極了,她纔剛靠下,就沉沉睡著了。
“爹,大哥一家怎麼還冇回來,不會……”
眼看著天色漸漸黑下去,慕雲卿的三叔慕述之,伸長了脖子向門外望去,冇瞧見任何蹤跡。
如今這亂世,無論是官兵還是百姓,都如同瘋了一樣搶糧食和水,若是真的被圍住,可怎麼好!
慕述之長歎一聲,一顆心都擰在了一起。
聽到他的話,他二哥慕浩良低下頭,皺眉,不斷地搓著手,焦急的徘徊踱步。
慕浩良後悔自己冇跟著大哥慕延章出去,自己雖然不曾習武,但總歸是男人,遇到對方人多的時候,就是充充數也是好的。
“是呀,這都整整一天了,還不回來。”
想到大兒子慕延章一家,薑秀清老太太不住地歎氣,一顆心亂得很,手戳了戳自家丈夫,“要不還是出去找找吧!”
慕鴻升老爺子抿唇,沉思半晌點了點頭,正在全家男人準備起身出動的時候,從門口突然傳來老大慕延章一家興奮的聲音。
“爹、娘,我們回來了,看我把誰帶回來了?”
慕雲卿牽著兩個孩子跟在最後麵,進門後默默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和圍坐在一起的慕家人。
他們的確如慕母所言,身上受了大大小小的傷,連日的奔波和營養不良,襯得每個人麵黃肌瘦,甚至臉頰都凹陷進去,印象中神采奕奕的麵容都失去了光彩。
“爹,您看,我們把卿卿接回來了!”
慕延章回頭朝女兒招了招手,將她們牽到自家父親的麵前,“還有卿卿的兩個孩子,金寶和銀寶,您的曾外孫和曾外孫女!”
“祖父!”
慕雲卿打量著為首的慕老爺子,知道他就是慕家的當家人——
老太師慕鴻升。
不愧是當朝太師,縱使身披麻衣,可氣場卻始終不減,身子挺拔如鬆柏般,眸子清明,頗有一股書中所形容的文人風骨。
“卿卿……”
慕老爺子還未開口,不遠處的薑老太太先一步衝過來,一把推開自家的丈夫,緊緊的抱住慕雲卿!
慕老爺子:“……”
薑老太太淚珠在眼眶中打轉,身子抽動著,聲音也哽咽起來,“乖孫女,真的是你,太好了,回來了,回來就好!你都不知道祖母有多想你!”
慕老爺子在一旁看著,眼神也被淚意浸潤,他朝堂縱橫半生,從來不苟言笑,威嚴莊重,可在看到這一幕後也被觸動了。
“瘦了,瘦了。”
老爺子目光緊盯著孫女,看到她已經瘦得皮包骨,更覺得心酸。
想他們慕家世代忠貞,卻不料落到這個地步,甚至連最疼愛的小孫女都護不住!
慕家眾人見狀也都圍上來,你一言我一語的關心著慕雲卿,順便將昏君“蕭景珩”罵了個狗血噴頭!
這其中以二嬸餘秀榮為最,餘氏本就是鄉下女子出身的,心直口快,嘴皮子利索,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卿卿,回來了就好,從今往後再也不想之前那些肮臟事了,咱們家四姑娘雲卿這麼好!是那昏君眼瞎心盲,不知道珍惜,我呸!活該亡國!既然回來了,咱們一家人團團圓圓,無論生死都要在一處。”
“是啊卿卿,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吧!”
“回來就好,平安就好。”
慕雲卿被眾星拱月般的圍在中間,感受著眾人的熱情,她心底莫湧入一股複雜的情緒。
麵對著眾人的關心和維護,她居然覺得莫名熟悉,自然而然地想要親昵他們,就彷彿自己原本就與他們是一家人。
奇怪!?
慕雲卿皺了皺眉頭,心中的念頭才浮起,就被眾人的聲音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