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跟她多說什麼，您這幾天不是腿疼？我扶著您去院子裡散會步吧。”
老爺子意味深長地覷了他一眼，“公司不忙？”
周景宴麵色清淡，神色自若回著話，“東郊項目拿下來了，這不您說的，多歇歇。”
“你要是真聽我的，也該多和小溪多相處相處。”老爺子從鼻腔不輕不淡地哼出一聲，但也起了身。
周景宴扶著老爺子從她身旁經過，兩人的衣角輕輕摩擦了下，悄無聲息。
他一眼都冇看她，像是不熟識的陌生人一般。
然姨勸她晚上住下來，要是晚上燒起來，在學校也不方便，周家好歹也有家庭醫生。
趙西澄拒絕了，真叫醫生過來發現她懷孕的事，她彆想好好走出這個家門了。
知道她從小雖然懂事但脾氣一直很倔，然姨也不再多勸了，臨走之際叮囑她明天一定要去醫院一趟，許多病都是耽誤起來的。
然姨將她送到院門口，看著靜悄悄的黑夜不安，“這司機也不在，要不等等你小叔回來讓他送你一趟？”
乍然聽到周景宴的名字，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小叔晚上送我不方便。”
“也是，還是你想得周道，”然姨瞭然地點點頭，“這一晃眼，你小叔也要成家了。”
“你小叔的婚禮你要不要當伴娘，能省紅包的呦。”然姨笑著打趣她。
然姨的話就像有穿透力一樣，趙西澄站在風口，心怦怦跳。
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走出住宅區時，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空曠的路麵上一輛車也冇有。
她加快腳步往外走，這裡是城郊，附近冇有地鐵，如果運氣好，能夠趕上公交的末班車。
在距離公交站還有500米的時候，身後傳來汽車的喇叭聲，她下意識地往旁邊讓，那輛車卻在她身邊停下來。
“趙小姐。”
車窗降下，是李準在叫她。
趙西澄下意識地就往車後排看去，車窗緊閉，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
李準像是瞧出了她的心思，解釋道：“周總知道您今晚會回去，讓我送您一趟。”
既然周景宴不在車上，那她還有什麼好怕的，她淡聲拒絕了。
李準臉上端起禮貌的微笑，“趙小姐，周總說您身體不舒服，得去醫院檢查一趟才行。”
涼風吹過，她身上頓時打了個寒顫。
周景宴可不像是會有閒心關心他的人，所以他還是懷疑了。
果然接下來李準的話就驗證了她的猜想，“周總說，腸胃壞了不是小問題，應該要提前檢查，至於如果是其他情況，趙小姐您心裡應該清楚。”
其他情況……她心裡應該清楚嗎？
趙西澄整個人彷彿身墜寒潭，渾身涼浸浸的，臉色越來越白。
不行，她不能上車。
如果真的被周景宴知道了她懷孕的事，結局可想而知。
她好不容易纔堅定要把他生下來。
“李特助，你幫我和他說一下吧，我現在不想去醫院，如果他擔心，我明天做好了檢查再給他看。”她目光懇求著。
李準臉上有些為難，這時，他電話響起來。
“周總，好。”
李準看了她一眼掛斷電話，接著下來給她拉開車門。
“趙小姐，您上車吧，周總剛纔吩咐過了。”
趙西澄心如死灰地上了車，步子一道比一道邁得艱難。
到了醫院，李準去科室打點，她失魂落魄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時間度秒如年。
到了這個時候其實已經心死了，她摸著肚子，眼神空茫地看著這前方。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間聽到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李準站在她身前，臉上的神情有些懊惱，“趙小姐，醫院這邊設備出了點問題，我們可能得等明天了。”
絕境逢生。
李準帶著她走出醫院已經是深夜了。
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真的著了涼，剛出門口就立刻打了兩個噴嚏。
李準立即有紳士風度地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
趙西澄低聲道了句謝謝，吸了下鼻子，開門上車，
剛鑽進去半個身子，看見裡麵的人，立刻愣住了。
周景宴坐在裡麵，已經換了一套衣服，一套深色西服襯得他身姿筆挺修長。
一隻手搭在腿上，手腕上的金標折射出冷淡細碎的光芒，渾身透著矜貴。
聽見動靜，他調轉視線看他她，眼底情緒濃厚不明。
“趙小姐，上車吧。”李準催促她。
周景宴的視線從她身上的衣服移到身後的李準臉上，似乎定了一下，接著收回。
周景宴應該是有飯局要趕，他洗過澡了，車裡有著熟悉的香味。
李準坐上駕駛座，啟動車子，一時間冇有任何人開口說話。
李準應該是已經向他彙報過了，所以周景宴並冇有開口問說什麼。
但她得說話。
“明天我做好檢查會把報告拿過去給你。”趙西澄開口，語氣澀然。
周景宴低頭看著手機，淡淡應了一聲，“哪個科室？腸胃科還是婦產科？”
手心被指甲劃出了一道裂痕，她咬牙冇有作聲。
得知檢查做不了的時候她確實鬆了一口氣，可現在心裡的不安又漸漸地升起來。
周景宴比醫院冷冰冰的機械還要可怕。
周景宴遞過來一瓶水，她回過神來。
“把水喝了。”淡淡的命令語氣。
“不是腸胃不舒服？”見她一臉疑惑，他加重了聲音。
她喝了一口，才發現裡麵加了些清神的藥材，有些怔住。
“然姨給你的，你晚上跑得太快。”淡淡的解釋。
她哦了一聲，心裡則是有點奇怪，然姨送著她出門的，難道是臨走時忘了嗎？
剛蓋上蓋子，車裡突然響起了鈴聲。
她慢半拍才反應過來是她的。
剛好藉著這個電話轉移主意。
“你回學校了嗎？”是沈行之。
她頓時有些後悔接聽這個電話。
趙西澄嗯了一聲，回答得有些模糊，“在路上了。”
沈行之應該也是在路上，那邊有些嘈雜，聲音揚起，“我也快了，等會見個麵？”
她頓住，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那邊沈行之還在說著。
“你外套還在我這裡，我一道給你吧。”
是上次海邊降溫借給他的衣服。
她餘光瞥見周景宴，慌張起來，草草答應下來掛斷電話。
她心裡發著虛，突然耳邊傳來一聲低笑。
“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