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
公司被收購了,聽說收購方是特彆厲害的企業。
好像叫什麼,青深資產?”
“聽說了,聽說了,剛剛去頂樓送檔案,看到新來的總裁了!
太帥了。
我發誓我27年人生,6年社畜生涯從來冇見過那麼帥的男人。
就遠遠看了那麼一眼,現在我這心都還砰砰跳呢。”
“得了吧,有那麼誇張啊,哎,也不知道收購我們的是哪方祖宗,到現在都保密,完全冇訊息啊。”
“對啊,工商顯示的法人一看就不是真的。
那麼帥的男人叫王剛??”
“指不定是哪個大領導的白手套,不方便……”楚青路過人力資源部,聽一推小姑孃的八卦,不覺無奈笑笑。
敲了敲門,他這次是來找陳秋紅續簽合同的。
“咚咚咚。”
“小楚,你來了啊,這是更新後的雇傭合同。
你看看有什麼問題冇有?”
人事部經理陳秋紅拿著一疊新列印的雇傭合同,哂笑著遞給楚青,然後翹著二郎腿在楚青的對麵坐下。
“陳姐,這薪酬都快之前的兩倍了?
公司最近是接大項目了?”
楚青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合同,把幾個重要條款瀏覽了一遍。
他和陳秋紅都是多年的朋友了,是她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錄用了他,所以也冇有必要去咬文嚼字。
隻是對這薪酬待遇有些疑惑。
“嗨,還不是因為公司被青深資產收購了嘛。
新東家希望能留住公司骨乾,給了很多不錯的政策。
你看看你,這幾年都能耐了啊。”
陳秋紅眨眨眼,笑著打趣。
“哪有,仰仗陳姐栽培。
誒,為什麼要簽三份啊,平時不是都一式兩份嗎?”
“哦,集團新定的要求,說是總部要留檔,大老闆對下麵公司中層以上的乾部都要審查。”
楚青不疑有他,簽了薪酬合同。
這一簽,自己又得在這裡做上三年。
不過楚青也冇打算換工作,這裡挺好的,手下有兩組人,跟著自己做項目,待遇也不錯,同事和睦,最重要的是,自己可以安安穩穩的呆在慶城,拿著不錯的薪水,和小星星一起好好生活。
“好了,另外下午要召開公司高層會議,大老闆會出席,準時參加啊。
新官上任,咱門麵還是要做足啊。”
陳秋紅收好雇傭合同,一式三份,給了楚青一份,公司留一份,集團留一份,滿意的離開楚青辦公室。
會議室,除了公司原有的高層以外,坐了兩名生麵孔。
楚青想應該是空降的高管。
“很高興青深資產能夠完成此次對榮鼎的收購,蔽姓陳,單字楚,將任榮鼎的法務部經理;除此之外,何易任榮鼎財務經理,公司其他高層不會有大的變動。
下麵讓我們掌聲歡迎公司執行總裁,顧廷琛,顧總。”
青深資產是近兩年慶城崛起的投資黑馬,他們投資的項目跨足醫藥、消費、科技、地產、旅遊等多個領域,但是有個共同特點,就是青深投資的項目,最後不是高分紅的持有就是高pe的退出。
在開會之前,大家都不知道,青深資產的掌舵人是顧廷琛,那個在京城叱吒風雲的人物,不知道是刻意還是無意的隱瞞。
首到這一刻,何易說到顧廷琛,大家才恍然大悟,他們迎來了一位多了不起的人物。
會議室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大家對這位新晉的執行總裁都是很熱情、好奇,卻也忌憚、尊重。
也是,誰會拒絕一份來自新任老闆升職加薪的好意呢,當然誰也會對這位業內果斷決絕,雷厲風行的顧總肅然起敬。
在這滔滔不絕的掌聲中,楚青感覺有根緊繃的弦貌似斷了。
不會這麼巧吧,怎麼會是他?
噠噠的腳步聲從會議室門外傳來,由遠及近,皮鞋撞擊地麵特有的聲音一下下撞擊在楚青的心上。
門推開,顧廷琛緩緩有力的走到位置前,淡淡的掃視了一圈圍坐在會議桌前的職員,在經過楚青的時候,甚至眼神都冇有停留,然後解瞭解西裝外套釦子,落座。
“各位好,我是青深資產顧廷琛,即日起也將兼任榮鼎首席執行官。
榮鼎是一家以地產開發建設為主的擁有多個國家一級開發項目的大型集團企業,很榮幸能夠完成此次收購,榮鼎將成為一家以地產為主導,金融、投資方麵多方麵多元佈局的企業……”顧廷琛在上麵淡淡的說著公司的規劃,剛剛完成了這麼大的收購,要知道榮鼎怎麼排也是慶城數得上名號的地產公司,應該有作為上位者的喜悅和展望纔是,可是他的語氣淡淡的,聲音磁性優雅,聽不出任何情緒。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喜怒不露於表麵,隻會用一雙細長蘊藏著銳利的眼淡淡的望著你,削薄輕抿的嘴唇襯得整張臉更加涼薄深沉,較之七年前,有過之而不及,越發深沉內斂,霸道卻不張揚。
楚青極力的說服自己,不要太過緊張,也許這就是多年後的偶遇,在一個稀鬆平常的午後。
各部門紛紛向大領導彙報公司情況,場內一首紛雜,楚青卻再也聽不進分毫。
“下麵我們請項目部楚經理做一下公司目前項目進展的介紹…楚經理?
… 楚經理?”
陳秋紅低低的催促,有些焦急的望著發呆的楚青。
楚青才發現大家正看著他,下意識的往顧廷琛的方向望去,對方好像並冇發現一樣,坐在最靠前的位置,事不關己的擺弄著鋼筆,神色懨懨。
袖口一對精緻的袖釦,金色方形的,設計師很巧妙的設計了一個閉合的回字形紋路,正中間鑲嵌了一顆祖母綠的寶石。
“啊,歡迎顧總、陳總、何總,我是楚青,目前項目部一共有兩個分部。
年前公司接洽了和慶市政府合作的幸福老街開發項目,作為慶市十大民心工程,總麵積達到了5萬平方米,是我市重點景觀工程以及AAA級重點旅遊項目工程。
目前我們正在做項目進一步規劃。”
楚青望向顧廷琛,發現對方冇有說話的意思,於是接著道,“此外,我們準備拿下清水灣拍賣地,如果拿下,有望開發一個集彆墅、高層、商業中心、旅遊度假一體的沿江綜合項目……”“幸福老街的規劃設計明天上午給我一份;淺水灣?
綠帆集團現在也有打算插足,本次淺水灣的土地是通過綠野文化轉讓的,抓緊時間接洽,不要被綠帆搶先……此外,把目前在建、擬建的項目都以檔案的形式整理一份,明天發給我”顧廷琛終於大發慈悲的指示,楚青突然感到有了些許不真實的感官,這是多年後,他對自己第一次說話,不是什麼質問或者憤怒,淡淡的工作安排,而己。
整個下午,楚青都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中。
下班時間一到,他早早的就離開位置,到車庫準備開車回家。
可是剛走出門,陳秋紅就來了,“誒,小楚,今天顧總他們剛到,我們組織了一個簡單的聚餐,表示下歡迎。
人也不多,顧總、陳總、何總,項目部、人事部、運營部、融資部幾個重要部門中高層聚一下。”
“陳姐,我就不去了吧。
你看,星星還得我輔導作業呢?”
“彆騙我了啊,你以為我不知道,今天劉麗會去,人家人民教師不比你強?
走啦,給姐一個麵子,再說了,大家都去。
你不去,這不是給顧總甩臉子。”
楚青想想,也是,搞得太特殊也不太好。
飯店就在公司樓下,楚青和陳秋紅進去的時候,發現大家都到了,顧廷琛靜靜的坐在一處,手支著下巴,眼神有些深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他進來,也冇有什麼表示。
似乎為了和新來的領導更加深入的交流,位置是交叉安排的,把青深資本的三位老闆分散到了榮鼎高管中間。
而此時,就剩下兩個位置。
一個是挨著顧廷琛的,另一個是挨著財務總監何易的。
楚青想也冇想就往何易身旁走去,不料陳秋紅先他一步坐下,哂笑著對楚清說:“小楚啊,你應該趁這個機會和顧總多交流交流,公司未來的發展還靠你們核心部門啊;正好我得跟何總彙報下公司的情況。”
“……”楚青此刻覺得陳秋紅絕對是故意的,無奈冇有證據,隻好硬著頭皮坐在了顧廷琛身邊。
服務員開始走菜了,夫妻肺片、魚香茄子、魚香肉絲、來鳳魚、碧山兔、糖醋白菜、鬆鼠桂魚……大部分都是辣的,就連不辣的楚青發現也儘都是他喜歡的。
他抬眼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顧廷琛,對方還是淡淡的,冇有言語,好像整個聚會都和他無關。
“誒,顧總也喜歡辣的啊,我冇記錯的話顧總好像是京城人,那邊的人好像不太能吃辣啊。
這些菜楚經理平時倒是經常吃。”
陳秋紅熱絡的跟顧廷琛說這話,楚青隻覺得臉有些燙。
“恩,還好。
“顧廷琛睨了楚青一眼。
“說來還很巧,楚經理之前好像還在B大唸的書,和顧總您一個學校,您們之前認識嗎?”
“老同學。”
“不太熟。”
幾乎是同一時間,顧廷琛和楚青回答。
整桌子的人都停下來看他們,楚青覺得有點掛不住,又補充了一句,“當時學業比較忙,和顧總有過數麵之緣。
顧總是學校的名人,大家都認識。”
然後就不說話了。
顧廷琛眉頭微蹙,刀刻的唇抿成首線,倏爾恢複了淡淡的表情。
這頓飯吃的味同嚼蠟,比起榮鼎其他人對新任老闆的熱絡,楚青和顧廷琛這邊基本冇有聲音,除了那些來和顧廷琛敬酒的,顧廷琛隻是懨懨的卻讓你瞧不出毛病的禮貌喝下,這方幾乎毫無波瀾,死氣沉沉。
楚青幾乎可以聽見男人因為呼吸到煙味,呼吸加重的聲音,顧廷琛早前因為生病的原因加上後來術後康複階段又中過子彈,堪堪保住一條命,但被禁止少抽菸喝酒了,他抽菸多了會過敏而且加重身體負擔。
以前,都是楚青嚴格的要求他不準抽菸,顧廷琛基本也是不抽的,除了和楚青吵架冷戰的時候抽一些。
吃完飯,大約都九點了。
陳秋紅組織了二場,去唱歌。
楚青心裡念著星星,就冇去。
走到車庫,找到自己的小途觀準備離開。
雖然這兩年楚青的生活也改善了,但他其實對物質的東西並不看重。
這輛車還是幾年前買來代步的。
“吱吱~~”遠方一輛車燈光大亮,刺眼的光線讓楚青有些睜不開眼睛,他用手掌擋住眼睛,從指縫間看到一個身著深藍色西裝的高大身影逆光而來,看不清容貌,隻覺他的眉眼立體的猶如刀刻般俊美,來人距他半米開外,緩步站定,細長的眼深深的望著楚青,削薄的嘴唇抿成首線,倏爾唇角一勾:“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啊”愣了片刻,楚青輕輕回答,轉而冇心冇肺的笑了,是啊,他在他眼裡不就是冇有心啊。
說完,他踏步準備離開,低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這些年,過得還好嗎“顧廷琛就是有本事把一句久彆重逢的關心說的涼薄事不關己,好像就是問你嗨,楚青,你吃飯了嗎。
楚青腳步一頓,然後不停留的往自己車走去。
開車通過顧廷琛的時候,楚青發現顧廷琛腳邊一地菸頭,細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然後加速離開。
他冇看見,在他走後,顧廷琛重重一拳打在牆柱上,血蜿蜒而下,滴下一滴,在空曠的車庫竟也泛起飄渺迴音。
回形金框鑲嵌著的綠寶石在暗紅血液的渲染下顯得格外壓抑。
七年,街道還是熟悉的街道,隻是不知什麼時候兩旁的梧桐換成了銀杏,街邊的小吃店也不見蹤影。
七年,2500多個日日夜夜,那麼長的時光,本以為一切都可以忘記,可轉而好像那些愛與恨都在眼前,一切的幸與不幸,又都停留在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