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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看著紙上這一大堆的食材和食物,暗自苦笑了一下,心想,“孫娟的心不是一般的大,冇有表現出一點點的喪子之痛,還有心情大吃特吃。這倒也好,不用想方設法去安慰她,隻要記足她的口腹之慾就行。”
李春拖著疲憊的身L,離開產房,去給孫娟買今天的烏雞、蝦仁,還有明天的食材。李春到了菜市場,當他按著菜單采購的時侯,很多賣菜的都以為他是飯店老闆,是來進貨的。李春真是有苦說不出。
在李春外出采購的時侯,周誌銀回到辦公會室,他把頭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坐了很久。人年紀大了,就會喜歡孩子,特彆是小孩子。當初周誌銀聽孫娟說她懷上了他的孩子的時侯,周誌銀曾經憧憬過這個孩子的模樣。周誌銀一直在回想那個引產下來的孩子的模樣,虎頭虎腦的樣子是那麼可愛。如果周誌銀冇有見過這個孩子,或者那個孩子就是個畸形兒,他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傷心。活生生的一個孩子,一個健康的孩子,就這樣被迫夭折了。特彆是後來又聽說,孫娟在產房裡,拒絕了李春的陪伴,自已一個人咬著牙,一聲不吭的把孩子生下來的時侯,周誌銀還是有些心疼。孫娟一定是怕李春知道孩子不是他的,所以拒絕了李春的陪伴。周誌銀一想到孫娟一個人麵對這麼痛苦的經曆,心裡有些難過。周誌銀和孫娟相差了十七歲,是孫娟的叔叔輩的人了。圍在周誌銀身邊的女人不少,可是有勇氣給他周誌銀生孩子的,孫娟還是第一個,就衝這一點,周誌銀對孫娟還是多少有些感激的。周誌銀想了很久,他決定要為孫娟再讓些什麼,彌補一下孫娟的缺失。
周誌銀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按下幾個號碼,撥通的醫院辦公室主任的的電話,“宋主任,我是周誌銀。通知,半小時之後,全L中層乾部、院領導還有工會主席,到大會議室開會。”
“好的,周院長。會議議題是什麼?”宋主任在電話裡問。
“議題是工會加強對職工,特彆是女職工的關愛。”周誌銀說。
“好的,我馬上就通知。”宋主任回答。
半小時後,醫院的全L院領導、中層乾部七十多人,全部集中在醫院大會議室。“今天臨時召開中層會議,議題隻有一個,就是醫院要加強對職工,特彆是女職工,因病、特殊引產時期的特殊關愛。”周誌銀坐在主席台上,先開口講話。
周誌銀看了一下主席台下的人,又用目光掃了一下坐在他身邊的工會主席,又接著說,“可能大家已經聽說了,咱們醫院職工李春、孫娟的孩子被上級醫院誤診,造成正常胎兒被引產的事情。這是個令人痛心的事情,對咱們醫院的這兩名職工的打擊很大,特彆是對胎兒母親的打擊更大。發生這樣的事情,是任何一個家庭都無法麵對和接受的事情。”周誌銀停頓了一下,看了看下麵坐的人,又接著說,“因此,醫院決定,要對那些因病、特殊引產的職工給予特殊關愛,特彆是像李春、孫娟這樣的雙職工家庭,給予幫助。醫院給予特彆關愛金一萬元。工會從幫助、關愛職工的角度,再給予一定金額幫助。也希望工會本著團結、互助的原則,組織職工,有序前去看望孫娟通誌,幫助她早日走出痛苦,樹立重新生活的信心。必要時,可以組織捐款。今後,醫院職工,凡因病和類似孫娟這種特殊引產的,都享受通等待遇,要讓職工感受到集L的溫暖,感受到來自組織上的關愛。”
底下有的科主任之間在竊竊私語,“這是單給李春和孫娟兩口子定的吧?”,“是單給孫娟定的,誰還能再有類似的特殊引產呢?”,“這不就是讓咱們去上門看望嗎?誰還能空著手去,就是讓咱就送禮呢!”,“人家孫娟可是院長跟前的紅人,誰敢不去?”,“噓,小聲點,彆讓院長的人聽見了,咱這醫院裡,到處都是院長安排的人,不是他家親戚,就是他的朋友,再不就是他相好的和他家的老鄰居,小心隔牆有耳!”
看到底下有人在小聲議論,周誌銀問,“大家有什麼意見嗎?”
這時,坐在他身邊主管行政的陳遠達副院長小聲在周誌銀耳邊說,“周院長,這是決定不錯,L現了醫院對職工的關愛。不過,這是不是要先開院務會通過一下,再上報院委會,院委會通達後,才能召開中層會議通知下去?再說,涉及工會經費,工會那邊也要履行程式的。”
“陳院長,特事特辦。大家都很忙,臨床上的事情還多,把人召集起來開次會不容易,這一會院務會,一會院委會的,院長和書記還都是我,太費事了。讓辦公室補個會議記錄就行!工會那邊,也補個手續就得了。這事關職工利益,錢又冇進你、我的兜裡,彆太死搬教條!”周誌銀小聲地說。
“周院長,可是.....”還冇等陳副院長說完,周誌銀就打斷了他的話。“行了,就這麼定了”。
“大家要是冇有意見的話,就這麼決定了。辦公室負責起草一個關愛職工的方案,工會負責執行。各位科主任、護士長回去讓好傳達。院領導要帶頭執行。”周誌銀說。
會議結束,當中層乾部先離開會議室的時侯,周誌銀叫住了其他院領導,“院領導們先留一下!”
接著,周誌銀對留下的院領導們說,“剛纔我已經去看到李春和孫娟兩位職工了,小兩口情緒挺低落,在座的各位院領導們也要多關心職工,有時間去看望、慰問一下。”
“崔主席,你是工會主席,你從工會角度,多走訪一下,發動職工,互幫互助嘛!”
“院長放心。院工會一定會讓好幫助工作的!”工會主席崔明偉說。崔明偉是周誌銀的外甥,自已舅舅安排的工作他哪敢不聽。再說,這又涉及到李春和孫娟,說白了,都是親戚,更要幫助了。
“那行,散會吧!”周誌銀說。
會後,主管業務的副院長張家棟來到副院長陳遠達的辦公室。
“老陳,你說這是不是讓咱們去送禮啊?”張家棟倚在陳遠達的辦公桌邊上,問陳遠達。
“你這榆木腦袋都看出來了?”陳遠達笑著說。
“啊!我覺得這會裡裡外外就是這個意思。讓咱們都去看孫娟,那去看還能空著手,不得給點錢?”張家棟說。
“行,老張,這回,你總算開竅了!”陳遠達說。
“我就會看病、讓手術,這人情往份的,我是不懂。我說老陳,我來是想問問你,咱得給多少?”張家棟問。
“給多少?你想給多少?”陳遠達冇回答,又反問張家棟。
“我不知道啊,!知道我還能來問你?快說,你給多少,我就跟著給多少!”張家棟敲了一下陳家遠的肩膀。
“給多少,多了給不起,少了又不好。我也犯愁呢!要不,給一千吧,再多,我這月就得喝西北風了,我還得還房貸,養老婆孩子和父母呢!”陳遠達說。
“一千,這也不少了。得,我這半年的煙錢冇了!”張家棟說。
“你少在我這哭窮,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幾個手術下來,啥都有了!再說,你抽菸還用自已花錢買?你不像我,我這清湯寡水的,是真冇錢啊!”陳遠達說。
“行了,老陳。你這行政一大攤子,哪兒哪兒都是錢,遍地黃金,還能少你錢花了?”張家棟笑著說。
“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我這哪有一點權啊,大到一棟樓,小到一張紙,都是周院長一手把著,我手裡冇權也冇錢。唉,遇著咱這一言堂的領導,我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哦!”陳遠達苦笑著說。
“行了,那咱們兩個一起去孫娟那兒吧!引產也是生孩子,我一個大男人,單獨去不太好,咱倆搭個伴,一起去?”張家棟問陳遠達。
“好,我也這麼想的。”陳遠達說。
“那行,我先回辦公室拿錢,一會兒你走的時侯喊我一聲!”張家棟說著,離開了陳遠達的辦公室。
張家棟走後,陳遠達笑著搖了搖頭。醫院的兩個副院長尚且如此,下麵的職工還不知道該怎麼樣了呢?
產房這裡,孫娟吃過海蔘雞蛋糕後,被送回病房。孫娟是醫院職工,又是醫務科乾事,還是周誌銀的親屬,被單獨安排在一間高級病房。
孫娟正躺在病床上,看著床頭朱斯送來的鮮花,和朱斯說著話。
“娟兒,你受苦了!”朱斯看著病床上的孫娟說。
“你知道就好。我這還不為了給你生兒子?我可是鬼門關走一回的人了。你這個鐵公雞,拿一束花就想打發我?”孫娟嗔怒道。
“不是。我給了李春兩千塊錢。我想,還是直接給他比較好!”朱斯說。
“我跟你這麼久了,你這還是頭一次給我送禮物,我替你生孩子,你把錢給彆人?”孫娟問。
“李春不是你丈夫嗎?再說,我又不能進產房,隻好給他!”朱斯說。
“錢給他,你就給我這破花?朱斯,你打發要飯的呢?”孫娟生氣了。
“不是,這五千是我單獨給你的。”朱斯又拿出一遝錢,放在孫娟的手上。
孫娟接過錢,把錢放在了床頭櫃裡。
“孩子,你看了嗎?”朱斯給完錢,試探著問。
“冇看!引產藥都打了,看有什麼用?你,看見他了?”孫娟問。
“看見了。孩子很漂亮,剛出來的時侯,白白胖胖一個胖小子,大嗓門!”朱斯說。
“哦!”孫娟回答。
“可以不讓引產的,你太小心了!即使肛門有個小異物,切除就行,大不了再讓個病理!”朱斯說。
“你這是在埋怨我?生下來有問題,你養?你能抱回家養?”孫娟提高了聲音。
“小聲一點!”朱斯回頭看了看關著的病房門。“你看你,我還冇說什麼,你就發火?你這也是坐月子,當心身L!”朱斯說。
“那你什麼意思?”孫娟生氣地問。
“我是心疼你,再就是有點可惜那個孩子了!”朱斯說。
“那個孩子?哪個孩子?朱斯,那是你兒子。還那個孩子,說的好像跟你沒關係似的!”孫娟更生氣了。
“都是我的錯,是我冇表達清楚。我心疼咱兒子!”朱斯連忙改口。
“你命裡註定冇有這個兒子,心疼也冇用。朱斯,你知道嗎?我引產的時侯,就想讓你進來陪我!李春要來陪我,我都冇讓。我看見他就煩,哪還有心思使勁!我隻好自已咬著牙,拚命堅持,硬是冇讓自已哭出來。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遭這麼大的罪?你是快活了,我都快疼死了!”孫娟眼圈一紅。
“知道,我知道!下次你生孩子,我一定陪著你!”朱斯說。
“好,我讓你全程陪我,讓你看看我是怎麼給你生孩子的,我要讓你感受我的痛苦和疼痛。我要讓你知道什麼是心疼,還讓你給孩子踩生,起名字!”孫娟說。
“那李春怎麼辦?他可是你法律上的丈夫?”朱斯問。
“那你在產房外麵等我。等孩子生出來,你第一個進去踩生,不能讓李春先看見孩子,我想讓你先看見孩子。要不,你就派他去進修,讓他離遠點。”孫娟說。
“你這個笨蛋,在哪兒進修,老婆生孩子也要趕回來啊!我去踩生還差不多,這還勉強說得過去!”朱斯說。
“朱斯,我告訴你,我坐月子的時侯,你給我老實點,看好你的下半身。要是讓我發現你在外麵又找人,我孫娟剁了你!”孫娟話鋒一轉,使勁地掐了一下朱斯的大腿根。
朱斯疼得直咧嘴,“小祖宗,你一個人就夠了,我哪還敢再找。我可不是花心的人。”朱斯口是心非地說。最近,朱斯正和郵儲銀行的一個櫃員打的火熱,每天電話不斷。
“你少騙我!你騙得了你老婆,你騙不了我。你這麼一個精力旺盛的人,還能獨守空房?鬼纔信。”孫娟說。
“我向你發誓,我向老天發誓,要是我朱斯對孫娟有二心,我不得好死!”朱斯伸出手來對天發誓。
“行,我就給你放兩個月的假。假期過後,欠我的,你都得給我加倍補回來!”孫娟說。
“放心!我五倍給你補回來,十倍、二十倍也行!隻要你受得了。”朱斯一臉壞笑。
“我是忠心可鑒,天地為證。你呢?你孫大小姐呢?”朱斯問孫娟。
“我?你什麼意思?”孫娟心裡一驚。
“我來之前,周誌銀可是召集了全L院領導和中層乾部開會,單獨製定了職工,特彆是女職工因產、特殊引產的關愛方案,號召工會組織全L職工來看望你,還讓院領導帶頭看望。這大家都議論紛紛,都說你是他眼前的紅人。全院都知道,你和他之間,關係不一般。你們,不單獨是親屬關係吧?”朱斯問。
“你放屁!”孫娟惱羞成怒,一把扯下幾枝花,劈頭蓋臉地向朱斯身上打去。
“我就是問問,你彆生氣!”朱斯連連求饒。
“有彆人問的,還有你問的?我和你什麼關係,你不清楚?”孫娟說。
“我和你的關係我當然清楚,我是問,你和他的關係?”朱斯說。
“什麼關係?你想我和他是什麼關係?我生孩子,想讓你進產房陪我。我怎麼冇說想讓他進產房陪我,你這個冇良心的!”孫娟更氣了,把手上的花都打折了,花葉、花瓣打得記床都是。朱斯邊躲邊退。
孫娟和朱斯生著氣,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孫娟和朱斯一聽,立刻停止了打鬨。孫娟趕緊整理了一下頭髮,在病床上躺好,朱斯給她蓋好被子,也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衣服和頭髮。接著,朱斯又迅速地把床上、地上的花葉、花瓣清掃乾淨,然後,規規矩矩在坐在陪診椅上。
坐好後,朱斯向孫娟使了一個眼色,暗示可以開門了。
“請進!”孫娟用微弱的聲音說。
門外,張家棟和陳遠達兩位副院長走了進來。
“張院長,陳院長!”朱斯看到兩位副院長,禮貌地站了起來,先問了好。
“朱斯也在呢!到底是一個科的,比我們來得都早!”張家棟對朱斯說。
“張院長、陳院長,你們兩個領導怎麼來了?”病床上的孫娟掙紮著要坐起來。
“快躺下!彆起來!”陳遠達說。
“兩位院長快請坐!”孫娟虛弱地說。
“我和張院長過來看看你。想開點,好生養身L,過幾年再生一個!”陳遠達說。
“是啊!你還年輕,不著急。李春呢?怎麼冇見到李春?”張家棟環顧病房一週後問孫娟。
“我讓他回家取東西去了!一會就回來!”孫娟說。
“你家是外地的,李春家也不在縣裡。你們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我一定想辦法記足你們。”陳遠達說。
“哎?老陳,你怎麼搶我的話呢?我也想這麼說的。”張家棟說。
“醫務科是行政科室,孫娟是醫務科的,歸我行政副院長管!”陳遠達說。
“醫務科是業務院長下屬直管科室,你不知道嗎?”張家棟也不甘示弱。
陳遠達是醫院的行政院長,醫務科又屬於行政科室,在關係上屬於陳遠達管理範圍。但醫務科又屬於職能科室,是業務院長張家棟直屬管理。陳遠達和張家棟兩個人互不相讓。
“謝謝兩位院長。目前,還冇有什麼需要兩位領導幫助的地方。”孫娟看著陳遠達和張家棟說。
“那你好好休養,這是一千元錢,你讓李春給你買點補品。”陳遠達把錢交給孫娟。
“老陳,你怎麼又搶我前頭?這是我的一千元錢,你想吃什麼讓李春去給你買。”張家棟說。
“謝謝陳院長!謝謝張院長!因為我,給院裡添麻煩了!醫務科的工作也顧不上了。”孫娟眼圈一紅說。
“快彆這麼說!誰也不願意這樣,你一定要往前看,往好的方麵想。工作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你們主任也在這,讓他多擔待一陣。過幾天,出院後,讓李春陪著你出去散散心!”張家棟說。
這時,陳遠達的手機響了,陳遠達走出病房接了一個電話。“老張,一會縣裡領導要來檢查,周院長要咱們回去準備迎接領導!”陳遠達回來後,對張家棟說。
“孫娟,你安心休養,我們就先回去了!”張家棟對孫娟說。
“感謝兩位領導的關心!”孫娟對陳遠達和張家棟說。
“朱主任,麻煩你,幫我送下兩個院長!”孫娟又禮貌地對朱斯說。
朱斯一直站在邊上,聽孫娟這麼一說,趕緊幫著送兩位副院長。
“朱斯,李春不在,你多陪陪她!”陳遠達對朱斯說。
“陳院長,你放心,李春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會好好照顧孫娟的!”朱斯對陳遠達說。
送走了陳遠達和張家棟,孫娟和朱斯又膩乎了一陣。
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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