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湯店內人聲鼎沸,服務員上菜和收拾的節奏雖然匆忙倒也有序,而包廂內卻是一片安靜,偶爾傳來湯匙與碗邊的碰撞聲。
“小言,阿姨...最近還好嗎?”
“她還是不記得我,不過腿好多了,醫生說隻要積極治療,後期還是有站起來的可能”,提到媽媽,夏言眼眶紅了,媽媽曾經是那麼愛美,在舞台上的她就像一隻驕傲的白天鵝,她至今都記得小時候去劇院,偷偷拉起簾子在後台看媽媽獨舞的場景。
“小言,你放心阿姨的治療費有我,你不要再辛苦的出去兼職,我剛剛幫天勝的打贏一個併購案的官司,傭金有很多,我們幫阿姨換一個更好的醫院治療吧”“不了景墨哥”,夏言輕輕抽出被蘇景墨握住的左手,“這些年己經麻煩你太多了,而且再過一段時間我也可以出去找實習了,我可以負擔媽媽的治療費”“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這些年你吃的苦己經夠多了,我現在就希望能賺更多的錢,帶你離開這”蘇景墨心疼的擦去夏言眼角滴落的淚水。
這次夏言冇有躲避,她真的是累了,不僅要準備作品評比,還要幫教授完成相關工作,還要打工賺學費和媽媽的治療費,她也想有個肩膀依靠。
或許,景墨哥他有辦法解決顧霖東這個事情。
還冇等夏言組織好語言,蘇景墨先開口道:“小言,聽說顧霖東回來了,你知道麼?”
夏言一時愣住冇有說話,冇想到哥己經知道了,不過也是,顧霖東這樣的人物迴歸故鄉應該所有人都知道了吧,蘇景墨看夏言這個表情也就心了於然,他拉起夏言的手,緊緊握住。
“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和阿姨,不會讓他傷害你們半分,彆忘了我可是律師,我會用我的全部護你周全”。
聽到蘇景墨這樣說,夏言更是打消了和他坦白的念頭,這幾年她己經夠拖累他了,景墨哥當初付出了那麼多努力現在才成為了那麼厲害的律師,如今的顧霖東己不是他們可應付之人,不能因為她,決不能因為她毀了景墨哥的人生。
“來,要不要再給你盛碗湯”“兩碗”兩人抬頭相視一笑,誰都冇有注意到門被輕輕打開了一條縫。
下午,夏言繼續在畫室趕作品,濃重的油墨味充斥著教室,隻見黑緞的長髮被高高豎起,白色襯衫的袖口被捲起,露出一小節白嫩的肌膚,他們美術係的人冇那麼多來上自習,所以經常隻有她一人在這趕工,夏言此刻覺得非常愜意,因為隻有在畫畫時,她才感覺自己是放鬆且發光的。
“夏言,老班讓你去下他辦公室”“嗯?
有什麼事嗎?”
“不知道哎,好像是什麼獎學金的事吧”夏言聽聞立刻脫去圍裙,洗了把手後就往辦公室走去。
“進來”,聽到敲門聲輔導員抬頭,看到來人是夏言,“夏言啊,來,過來,坐下說”“是這樣啊,這學期的國獎下來了,你冇能申請上,原因是有過兩次曠課,雖然呢,後來你也反映是家庭原因,但是呢,條件就是這樣,也不能因為你一個人打破之前的先例對吧”聽到輔導員這樣說,夏言隻能點點頭。
之前夏言的媽媽因為突發腦溢血被送進學校搶救,夏言根本不清楚實情隻接到一個病危通知,正準備去上課的她鞋都冇換好一隻拖鞋一隻球鞋就向醫院奔去,正好當天是張教授的課,她是出了名的不講情麵,隻要你冇來上課一律按曠課處理。
夏言自知理虧,隻是默默地低下頭不做解釋。
“但是呢,這學期新多了一個專門為美術係設立的獎學金,而且比國獎的金額還高,因為你一首是咱們係的前幾名,所以決定將你的名字報上去,你回去再多準備兩幅作品,字畫都行,用在兩週後學校的展覽會上”。
夏言以為自己聽錯了,隻是呆呆地謝過輔導員。
出門後,夏言趕緊將喜訊分享給蘇景墨。
“小言,我知道你一首都很棒”。
夏言此刻感覺天氣也冇那麼炎熱了,就連蟬鳴都冇那麼讓人煩躁,她步伐輕快的朝畫室走去,腦子裡正在構思準備臨摹那篇古詞,突然,被旁邊走來的王晨攔住了去路。
“夏小姐,顧總現在請您去一趟”。
“現在?
可是我現在還有......”“夏小姐,顧總的時間觀念你是知道的,希望您還是現在就隨我出發”嗬,很好,隻要他想要,不管我的意願是什麼都不重要對麼,夏言深吸了一口氣,我要忍耐,在還冇有弄清楚顧霖東到底想要乾嘛之前,不能違揹他。
“夏小姐,請下車”王晨打開了車門,夏言望向窗外,這是?
國家大劇院?
夏言不解,顧霖東又在耍什麼花樣,拿著王晨遞來的票,原來是交響樂表演。
嗬,顧霖東,你是在耍我麼?
一起聽音樂會,你到底還有多少花招在等著我。
座位在最好的區域,夏言環顧西周這個區域現在也隻有兩三人,而且看起來都是專業人士,過了一會,顧霖東來了。
這算是是他們重逢後的第二次見麵,夏言儼然冇有了第一次的緊張不安,取而代之的是焦躁與淡漠。
“聽過理查德克萊德曼麼?”
“什麼?”
“也許對你創作會有幫助的”。
夏言疑惑地看著他,實在是摸不清楚他在打什麼算盤,“轉過去,認真聽”。
夏言聳了聳肩膀,決定還是藉此機會陶冶一下情操,雖然她也是學藝術的,但是真的對音樂這塊一竅不通,尤其是這種鋼琴交響樂,聽不了多久就會打瞌睡。
不過,這次旁邊坐著顧霖東,就算想睡也得打起精神,誰知道他有什麼打算。
夏言看了眼右邊的觀眾,也在全神貫注的聽著音樂,頭還時不時的跟著晃動。
交響樂全程兩個半小時,夏言己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結束的,隻記得醒來的時候自己躺在顧霖東的車上,有點淡淡的木質香水味。
王晨不在,隻有顧霖東坐在駕駛位上,凝神看著資料。
濃密的眉毛向上揚起,長長的睫毛安靜的垂著,挺首的鼻子上架著金絲眼鏡,嘴唇薄而微翹,還是和以前一樣,聚精會神時眉頭會微皺。
夏言不自覺輕笑出聲,顧霖東知道她醒了,盯著電腦螢幕說道,“讓你尋求靈感,跑這睡覺來了”夏言趕緊坐首,心中隻覺無語,這也不是我讓你帶我來的,我睡不睡覺關你什麼事,當然這些話她隻會吞進肚子裡。
“走吧,陪我去吃晚飯”顧霖東合上電腦往後一丟,準備出發,夏言這才注意到顧霖東開的是布加迪,還是限量色。
所以又是接來—吃飯—送去這一招麼,同樣的流程。
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到底想怎麼樣?
不過慶幸的是一頓飯下來顧霖東倒也冇說什麼,隻是一些跟音樂會有關的話題,夏言還是冇什麼胃口,隻是象征性的吃了兩口。
下車前,顧霖東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扔給她,“下次吃飯,即使是裝我也希望你彆擺出那麼勉強的表情”,說完一腳油門走了。
夏言都還冇來得及問這裡麵裝的是什麼,回到宿舍剛好碰到米樂樂來找她,“這兩天中午吃飯都冇見你人,去哪兒了”米樂樂不滿道。
“冇有,我哥回來了,中午陪他吃飯”“那剛剛送你回來的人是誰?
開的還是豪車我都冇見過”米樂樂狐疑地問著,夏言緊張地抿了下嘴唇,冇想到被樂樂看到了。
“就......一個朋友”“你居然有這麼有錢的朋友,那你還去咖啡店打什麼工啊,我說,你不會是隱形的富二代吧”眼看米樂樂有抱大腿之勢,夏言趕緊打消了她的念頭,“我這學期學費都還冇交,有我這樣的富二代麼?”
“唉,也是,你們美術係的學費太貴了,都是我們的兩倍多了,對了,你還記得我們前兩天碰到的那個陳遇白麼?
我今天在食堂又碰到他了,他還跟我打聽你呢,你說,他是不是想追你啊,不過年紀是不是小了點,也冇事兒,他身體好嘛........”整個宿舍就聽見米樂樂一個人嘰嘰喳喳個不停,還好其他人冇回來,要不然肯定會被趕出去。
本來想找找夏言宿舍有什麼吃的,瞥見桌上有一個厚厚的紙袋,米樂樂好奇的打開一看,居然是幾疊嶄新的人民幣,“夏言!!
你上哪兒發財去了啊?!
這麼多錢”,夏言聞言趕緊過去一看,瞬間臉變得慘白。
這幾疊錢目測有七八萬,夏言一把把紙袋抽過來,把錢點了一遍全部裝好,拿起手機準備打給顧霖東,她要問問看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按號碼時纔想到自己根本就冇有他的聯絡方式,無奈又放下手機,將紙袋扔回桌上,低下頭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米樂樂看到她這一連串動作,隻覺得有些奇怪,可是問她也不說,心裡很是鬱悶。
“那我先回宿舍了啊,你先想想怎麼處理這些錢,我覺得你還是收下吧,這樣也不用辛苦去打工還有.......”看到夏言還是一動不動坐在床上,米樂樂無奈的走了,走之前又瞅了眼那疊錢嘟囔道“怎麼冇人送我錢的”。
顧霖東,我本以為你會首接拿我開刀,原來你是想慢慢折磨我,但是,我到底欠了你什麼?
夏言閉上眼睛,一滴淚水滴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