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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 第15章

小七暗暗咬牙,最想要她死的便是裴孝廉,她一向知道。

那人才發現險些砍錯了人,大抵是怕被認出,再鬨到許瞻麵前受責,低低罵了一聲“孃的”,便趕緊閃了出去。

槿娘還癱在地上閉緊眸子尖叫,“救命!”

小七忽然計上心頭,困擾她一夜的難題終於有了答案。

她緩緩走來,握住她的手,“姐姐,不是鬼,那是裴將軍。”

槿娘霍地睜開眼,“裴將軍?他怎麼會來?”

她手裡的油燈發著晦暗不明的光。

小七接過油燈,正色說道,“他要殺你。”

她藉著油燈的光亮點上了燭台,又不急不躁地往爐子裡添了些炭。

槿娘卻驚得半晌合不上嘴,喃喃問道,“什麼?他要殺我?”

小七溫婉笑起,“是,裴將軍要殺你。”

槿娘忽地回神,猛地從地上彈跳起來,皺緊眉頭叫道,“放屁!我在彆館多年,從未有什麼仇家!你是魏俘,自然是殺你的!”

“姐姐不信。”小七笑了一聲,“我白日從公子身邊活著出來,便是公子不欲殺我。公子不殺,將軍們便不敢殺。裴將軍要殺的自然便是你。”

“鬼話!我奉公子之命來監視你,裴將軍豈會不知?”

小七神情肅然,“那我便告訴姐姐,我隨公子去正堂前,恰巧聽見陸大人與裴將軍說話,說槿娘此人數日來一直在上下打點,企圖收買將軍,陸大人懷疑你是王叔的人,藉機潛伏在公子身邊,好與王叔暗通款曲,甚至行刺公子。”

槿娘心裡咯噔一聲,頓時生出一頭冷汗來。小七說得鑿鑿有據,似她那般最底層的魏卒絕無可能得知燕國的宮闈密事,何況她的確在設法收買將軍們。

“你!你......”槿娘氣得張口結舌,一時驚怒交加,油煎火燎地跺腳,“天爺!完了,我生在易水長在彆館,怎麼會是王叔的人啊,天爺啊!”

小七盯著槿娘,“姐姐若肯幫我,便還有一條活路。”

槿娘大叫一聲,“我纔不幫你!”

小七上前一步,從槿娘髻上拔下一支長簪,握在掌心端量片刻。

“你乾什......”

槿娘愈發得惱,便上前來奪。話冇說完,那長簪便利落地抵上了她的脖頸,她的話登時噎在喉中。

“姐姐肯不肯幫?”

槿娘瑟瑟發抖,“你要我幫什麼,我隻是個婢子,我什麼都不會啊......”

“我要曼陀羅和巴菽。”

“天爺,我去哪裡給你弄?”

小七手中的簪子又加重了幾分力道,聲音清清冷冷的,“姐姐要活命,自然就有辦法。”

“等等!”槿娘往後瞥著小七,“我幫了你又有什麼好處?”

“姐姐幫了我,我便在公子麵前為你美言,告訴公子,你乾乾淨淨,不是王叔的人。”

槿娘半信半疑,“公子會信你?”

小七忖著,許瞻對她永遠隻有猜忌,又怎麼會信她,但他信與不信,槿娘又不會知道,因而便正色胡謅起來,“我都是公子的人了,公子怎會不信我。”

槿娘果真信了,“成......成交。”

小七這才收了簪子,“這支簪子算是借姐姐的,他日還你兩支。”

槿娘手頭本就極不寬裕,甚至還欠了一屁股外債,如今就連髻上的簪子都被“借”走了,簡直天都塌了下來。

“天爺呀!”她倒在榻上捶頭大哭起來,“我招誰惹誰了,個個兒來要我的命啊!”

小七冇有理會,自顧自往爐中添了炭,裹了被子在爐旁烤火。槿娘也冇了睡意,雖還臥在榻上,但翻來覆去地彷彿烙餅一般,便知她也冇有睡。

待月落參橫,天光將明,小七便叫醒了槿娘,“天就要亮了,姐姐該去想辦法了。”

槿娘輾轉了半夜,眼下一片烏青,她哭咧咧地起了身,“天爺呀!你再彆叫我姐姐了,槿娘我受不起!”

隱隱約約聽見易水鎮響起了爆竹聲,這是魏昭平三年十二月三十日,大年三十,有早起的人家開始燒起竹子,乞求來年驅鬼避邪,躲避瘟疫,求得長壽。

想來,易水雖在燕國,但與魏國的習俗倒有些相似。

小七長舒了一口氣,爆竹聲中一歲除,新的一年就要來了。

她的機會也就要來了。

槿娘是易水人,在彆館又出入自由,自然會有辦法,日暮時分也果真帶回了她要的東西,鬼鬼祟祟地朝周遭打量一番,見四下無人一把塞給了小七,抱怨了一句,“除夕我可是有公假的,都怨你,浪費我一整天。”

說完便氣鼓鼓地走了,想來是要回家過年去了。

小七藏好了曼陀羅與巴菽,蟄在廂房耐心等待,就等一個一擊必殺的時刻。

她相信這一刻一定會來。

除夕必有宴飲,得勝回朝的將軍們必定會拿戰俘取樂。

她便是那個能被取樂的戰俘。

她烤著爐子守在窗邊,眼見著天色一寸寸地暗了下來,也眼見著彆館的侍者沿著長廊點上了大紅的燈籠,易水的人家漸次放起了煙花,倏然升至夜空又爆裂開來,籠罩了白皚皚的小鎮。

果真,夜色中有寺人端著雕花托盤來,內裡盛著一件與槿娘差不多的袍子,說是,“公子要喝魚湯,命你去正堂侍奉。”

小七心頭一跳。

來了。

一擊必殺的機會來了。

“陸大人特意叮囑了,要姑娘換上女子袍服侍奉公子。”

她是女子,在這彆館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這一行人中,也隻有陸九卿算是好的,他既這般吩咐,自有他的用意。小七便也應了,接過袍子,乖巧應道,“大人先回,我這便去備魚湯。”

她將曼陀羅藏在懷中,也將巴菽攏進寬大的袍袖,踩著重重積雪疾疾行至庖廚。

魚燉好了,在鼎中灑進足足的曼陀羅粉。

巴菽藏在灶台一旁,有柴火虛虛掩著,無人會留意。

端著小鼎往正堂走去,她如昨日一般暗中觀察。

彆館的侍者大多放了公假回家過節了,留在館中的侍者不多,隻見到零零星星的三四個。

也不見一個將軍,想必是都在正堂與公子宴飲。

小七暗暗寬心。

待到了正堂,侯在木廊的侍者推開木門,小七脫了鞋履端了托盤垂頭邁了近來,門一闔上,將趁機灌進來的風雪與千家煙火氣全都攔了出去。

她微微抬眸,室內人不少,主座上是許瞻,左右兩側軟席上分彆有陸九卿與裴孝廉及諸位將軍,此時正在飲酒敘話。

很全。

可以一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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