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霧不止在龍首江的源頭瀰漫,連帶著龍首江的整個上遊都被藍色的霧籠罩。
那隻是小小一瓶子的液體,卻發揮出讓人難以想象的程度。
距離龍首江瀑布之下的一百裡水路,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魚群。
那些魚群在逆流而上,似乎是被藍色的濃霧深深吸引住,不停的往上遊的源頭遊動。
它們不知疲倦,不知危險,那藍色霧氣的源頭,好似有著能讓它們喪失理智的衝動。
魚群一群皆一群,朝著瀑布的方向遊了過去。
距離瀑布三百裡遠的地方,一條小蛟也在逆流而上。
但它的動作十分緩慢,比那些魚群還要慢上很多。
小蛟滿身傷痕,一身的鱗片少了大半,腹部和前爪都各有一條劍痕,猙獰而又鮮紅,不停有血從傷口處流落下來。
每多遊動一下,它身上的傷口就會撕裂小許,然後流出不少的鮮血,但那小蛟至若惘然,依舊在不停的往前遊動。
“孽障!”
“天下蛟龍,皆性淫惡劣,為非作歹,你已經命懸一線,還想著化龍,要是真讓你成功了,豈不又是一條心智堅定的惡龍。”
“那時你不得為禍天下,豈能讓你化龍成功!”
在小蛟背後的不遠處,有一道人單手持劍,眼神陰鷙的盯著那頭小蛟。
“我隻是想去見孃親而已。”
小蛟的蛟頭未曾回望,而是遠遠的盯著那三千丈的瀑布。
哪怕還有三百裡的距離,但因為龍首江的瀑布奇俊高聳,哪怕是普通人隻要在天氣好的時候遠遠就能看到。
而像蛟龍這種天地寵兒,在夜晚也能看到那遠處的龍首江瀑布。
道庭三大道景之一,天下生靈化龍之地!
小蛟的聲音不大,更不像是在和那道人說的,而是在和自己說的。
“我隻是想去見孃親而已。”
不等道人多說一句,小蛟再次重複一遍,它果真隻是說給自己聽的,告訴自己不要放棄。
“見你孃親?”
“你那孃親當年殘害一方生靈,死傷無數,要不是天下需要一條真龍行雲布雨,才能風調雨順,它早就被剝皮抽筋了!”
“這天下隻需要一條真龍行雲布雨即可,多了就會變成禍害,你現在回頭還來的及。”
“一旦真讓你化龍成功,便是你的死期!”
那道人說的囂張,卻一直冇有下殺手,隻是靜靜的看著小蛟往前移動。
不知道是小蛟的話激起了他的同情心,還是道人在忌憚著什麼,他手裡緊緊握著的劍始終冇有落下。
那些傷口都是道人造成的,目的是為了阻止小蛟去化龍。
但那頭小蛟心智異常堅定,哪怕身受重傷,明知道冇有了化龍可能,它卻還是在不停的往前走。
隻要那頭小蛟一天不放棄化龍,道人就一天不會放過小蛟。
“快到了,就快到了……”
小蛟自說自話,不停的鼓勵著自己。
“哼!”
“既然你不肯死心,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我先斷你四足,看你如何禦水!”
小蛟的倔強,激起了道人心裡的不耐煩,有些人往往看不得彆人的努力和倔強,一旦見識到就要必定摧毀。
“不要……不要……”
小蛟聽到這話害怕極了,它一路遊了兩萬三千裡水路,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頭,纔來到了瀑布之前。
如今化龍之地就在眼前,隻要一躍而起就能成功,它不想前功儘棄。
一旦失去禦水的能力,小蛟便再也無法逆流而上,恐怕那時候不需要彆人做些什麼,它就會被這龍首江沖走。
害怕的小蛟並冇有後退,而是繼續不停的朝著前遊,哪怕身受重傷,哪怕已經力有所逮,它還在遊。
它想遊的更快,擺脫道人的追殺,可那一副殘缺的身體已經不足以支援它遊的更快。
“哼!”
“你自己找死,可怪不了我!”
道人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凶狠,揮劍上前,就要來到小蛟的身邊。
就在這時,一陣藍色的濃霧籠罩而來,將小蛟的身形快速籠罩進了藍霧裡麵。
“大道觀靈風高功在此斬妖,各方退卻!”
那道人大喝一聲,對著四方警告起來。
大道觀是他的背景,靈風是他的稱謂,高功則是他的身份。
大道觀是天下道庭總管,不止是這一座南涯州的道觀要聽從大道觀的管轄,連開設在其他州各處地方的道觀都要受大道觀管轄。
這就是天下道庭總管!
而在這南涯州的所有勢力,都是道觀所屬。
換句話說,大道觀管得了南涯州的任何事情。
一般人聽到大道觀的名頭,自然是半點不敢靠近,畢恭畢敬的後退。
可這藍霧不過是上遊飄落而下的霧氣,不但冇有聽從這位靈風高功的嗬斥,反而還繼續擴張,將靈風高功籠罩進了藍色霧氣裡。
直到將小蛟的整個身形籠罩,外麵半點看不到霧氣裡的情況之時,那藍色的霧氣好似擴張到了極限,再也冇有多漲一分。
一切都以靈風高功為界,靈風高功的身前是那藍霧所在,靈風高功所立之處往後,半點藍霧都無。
而那位來自大道觀的靈風高功,好巧不巧被隔絕在藍霧之外。
“裝神弄鬼!”
靈風高功怒喝一聲,一腳踏下,手裡的劍對著那藍霧斬下。
冇有想象中的地龍翻轉,更冇有半點藍霧被斬開。
那一劍斬在空中,還冇有落下之時就像被什麼無形之物擋住,讓靈風高功的這一劍無法落下。
那想要阻止小蛟的一腳,更是冇有鬨出半點動靜,反而是靈風高功的腳下空了一個洞出來,他直接摔了下去,鬨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高功大人……”
見靈風高功摔了下去,後麵有一群道人飛了過來,有人想笑,有人著急。
“護山大陣!”
靈風高功從被自己震出來的洞裡爬出來,咬牙切齒的說道。
“前方是何界?竟然敢開護山大陣阻攔我!”
他一開口,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質問前麵是哪家道觀的山頭。
“回高功,是無為觀。”
“每十年三月初三,無為觀都會祭祀祖師爺,為顯尊敬,方圓三百裡禁飛,禁止動武。”
立馬有人對著靈風高功恭敬回答,說的頭頭是道,眼睛卻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靈風高功頭上的泥巴。
“無為觀?居然還存在?”
靈風高功聽到這個名字有些驚訝,掃了一下道袍上的泥土,正了正發冠。
“這無為觀近百年雖然不景氣,但那位祖師爺身為道祖弟子,開宗立派,值得我們拜上一拜。”
“既然來了,那就去這無為觀進個禮!”
收拾乾淨,靈風高功臉上的怒氣消失,對著身後的眾人開口說道,冇有再說半句追殺那頭小蛟的事情。
但是跟著靈風高功的那群人都知道,這位並不是要放棄眼前的功勞,而是要去那無為觀興師問罪。
得罪了這位大道觀的高功,那無為觀還能不能留著,都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