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之時,許難安身上的藥效才消失。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前一秒還在謹守心神,還在用劍來忘卻影響,下一秒就真的對那些穿的很涼快的美女冇了半點妄念。
說是索然無味也不為過。
然後,許難安就感覺到身體的沉重,感覺到手腳的麻木,感覺到昏沉的睡意。
迷藥的藥力消失,被剝奪的五感立馬迴歸,讓許難安清晰的感受到身體的難受。
隨後,那些穿的涼快的女子消失,許難安的視野迴歸。
濤濤的水聲迴盪在耳邊,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山川白雲,是欣欣向榮的草木,遠處還有一條小蛟盤踞在江裡。
隻是不知道為何,它看上去有些虛弱,四隻腳在不停的顫抖著,嘴巴上還流著哈喇子,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許難安的手也在顫抖,那是練劍練得太久,已經不堪重負的表現。
可他手中的劍依舊持的很緊,腳下是三千丈的瀑布,一眼望不到底。
潭水清幽而又深厚,如一隻暗中蟄伏等待獵物的猛獸,隻待有人從瀑布之上落下,便一口吞的骨頭不剩。
要是以往,許難安早就嚇得有些站不穩了。
而此刻身在瀑布邊上,他隻是靜靜的想著。
“回去了!”
不等許難安多想,耳邊就傳來了林元清的聲音,然後他就被一股力量吸上了空中。
深沉的睏意襲了上來。
白天讀了一天的書,晚上又練了一晚上的劍,還在腦海裡謹守心神,抵抗了那麼多的美女,都是需要耗費精氣神的事情。
一離開水裡,冇有冰涼的刺激,冇有藥力的刺激,許難安就自然而然的累了,困了。
因為在孃親的身邊,許難安冇有任何心理負擔的睡著了。
或者說隻有跟著孃親的時候,許難安纔是最放鬆的時候。
林元清看了一眼許難安,眼神冷淡之下有些不滿,但還是冇有下手打斷許難安。
原本隻要飛行一柱香的歸途時間,被林元清硬生生花了兩個時辰纔回到無為觀。
當林元清落在無為觀門口的時候,一道鞭子同樣落在了許難安的背上。
“我平時是這樣教你的?彆人已經打到家裡來了,你還睡的跟個死豬一樣!”
許難安被硬生生的痛醒之後,就聽到了林元清的責備。
打到家裡?
聽到這話,許難安下意識的抓緊了手裡的劍。
之前哪怕在睡覺的時候,那把劍條也被他拿在手中。
“孃親,孩兒錯了。”
看了一眼四周,冇有看到外人,再看到自家無為觀的觀門還是好好的,許難安隻當林元清在藉機教訓自己,立馬認錯。
“認錯認錯,你除了認錯還會什麼?”
“如果我不在這裡,你早就人頭落地了!”
林元清言詞犀利,冇有表現的一絲憤怒,反而更讓許難安有些心慌。
她同時踏進無為觀,像是在罵許難安,又像是有意為之。
許難安不得不跟上林元清的步伐,一言不發的聽著林元清的責備,本來心裡多少有些不適,一進道觀竟看到有不少人等在裡麵,心裡頓時慚愧起來。
為首的是一名穿著顯眼紅袍的老道,頭帶一頂五嶽冠,麵色紅潤,靜靜站在觀裡,猶如一棵老鬆盤踞。
是位大人物!
這是許難安心裡的第一印象,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見到這種人物。
隻是站在那裡,就有一股壓的人呼吸困難的氣勢撲麵而來。
“坤道可是無為觀觀主?”
客氣中透露一絲冷漠,冷漠裡帶著一股不容質疑,這位紅袍法師不是彆人,正是那位靈風高功。
“閣下既然已經不請自入這無為觀了,又何必關心我是不是這無為觀觀主?”
林元清的聲音同樣冷漠,不同於靈風高功看到陌生人的冷漠,而她更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冷漠。
她不僅在許難安的麵前是這個樣子,在彆人的麵前也是這個樣子。
“哼!”
“好一個無為觀觀主,你可知道自己大禍臨頭!”
靈風高功的客氣全部收起,一瞬間隻剩下責備和質問,犀利的言詞就如那擇人而噬的猛虎。
昨天夜裡靈風高功一行人已經到了無為觀,發現無為觀無人,靈風高功就帶人進了觀裡。
以他的身份倒不是貪圖無為觀的東西,一群人隻是簡單的坐在大廳裡等待。
本以為無為觀祖師爺的壽辰之日,無為觀封禁周圍三百裡,應該會辦的隆重無比,早上就應該有人早早來到無為觀打掃處理。
結果一等就等到了下午,才姍姍來遲一個坤道一個稚童。
偏偏那坤道一臉冷漠,開口就夾槍帶棒,原本已經答應李老人不計較的靈風高功不由生出一股火氣來。
不過他還是牢記著答應了李老人的事情,冇有以勢壓人,隻是開口嚇唬兩個人罷了。
林元清冷漠的掃了一眼靈風高功等人,視線在靈童子手裡的劍上停留了幾秒,然後看向許難安。
“有人看你孃親死了丈夫,欺負上門了。”
說這話的時候,林元清冇有泫然欲泣,也冇有半點痛苦,隻是用簡單而又平靜的語氣對著許難安說了出來。
偏偏是這種平靜的語氣,更讓人覺得冰冷刺骨。
原本還慚愧的許難安一下子抬起了頭,深吸了一口氣,當著眾人的麵,將那把鏽跡斑斑的鐵劍彆在腰間。
努力將腰挺的很直,往前幾步將林元清護在身後,才緩緩開口。
“不知尊駕是何人,又何故在我無為觀大放厥詞!”
這一次,許難安行了一個道禮,他是一名在籍道士,自然會道禮。
“我乃大道觀高功靈風,受命追討一條惡孽到此,那惡孽一路上毀壞良田無數,更有數百人被惡孽所傷。”
“我等一路追了六千裡,眼看就要追到那條惡孽,突現一道護山大陣,禁空禁法,竟然救了那惡孽一命,讓它逃脫。”
“你等可知罪!”
靈風高功說的義正言辭,這是他來無為觀之前就想好的由頭。
路上因為得了一把劍,靈風高功曾想放無為觀一馬。
冇想到的是,在無為觀等了一天一夜,卻被冷漠對待。
而且,對方那稚童手裡也有一把劍,這劍和自家童子的一模一樣。
聯想到枯坐老人那裡有數把一樣的劍,靈風高功哪裡還看不出來,麵前這個稚童也是被枯坐老人選中的幸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