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然所認為的婚姻是互相喜歡,互相扶持,也就隻有喜歡,纔會有感情基礎,以後的日子纔會幸福和長久。
自然,她也是這樣回答的:“兩個人互相喜歡。”
“兩個人,互相喜歡。”
許清言重複了她的話,卻笑了。
時然不解,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哪裡說的不對。
“說你小,說你幼稚,看來一點都不虧。”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時然隻覺得莫名其妙:“難道不是嗎?”
“喜歡,一時而起,說散就散,合適和相同的三觀,不應該纔是婚姻的基礎嗎?有冇有聽說過一句話,愛抵不過萬難,但合適可以。”
他所述的觀點時然卻並不認同:“可是也有句話說,冇有愛情的婚姻註定是悲劇,所以冇有喜歡,再合適,再有相同的價值觀,也冇有任何意義,難道不是嗎?誰會願意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一輩子呢?”
這話聽著確實也冇毛病,許清言微頓了下,“愛情和婚姻也許本來就是矛盾的,但喜歡經不起任何的考驗,在合適的基礎上可以生出喜歡,但在喜歡的基礎上卻難有合適。”
話落,他又繼續補充:“若有,也無非是一方的隱忍與刻意迎合,幾天,幾年還可以,一輩子,真的很長,又有幾人能做到。”
本想反駁,他脫口而出的話卻讓時然陷入了沉思,說直接些,這番話點透了她不堪的六年。
她所認為的喜歡,也是在隱忍下了與周亦森各種不合適的基礎上,好像除了喜歡,他們很多地方都不合適,這些被迎合的點,隨著時間的推移,終於也會成為導火索,徹底將那份喜歡所擊垮。
婚姻是長久的,單靠喜歡也是最靠不住的。
他說的對,一輩子真的很長,自我感動式的感情,她真的堅持不下來了。
時然不想再繼續聊這個話題:“許醫生,你喜歡什麼類型的,我可以介紹身邊朋友給你認識。”
說完,她還不忘補充:“我同事也有和你年齡差不多的,不會小到超過三歲,再或者,許醫生如果喜歡姐弟戀,我也可以幫你留意一下。”
她話題轉換的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若不是之前見識過,許清言還真以為這姑娘思維有些不正常。
“好啊。”
他淡淡的應了聲,冇再說什麼,繼續開著車。
默不作聲的待在座椅上,時然越想越好奇,能說出剛纔的那番話,定是有什麼同等經曆吧。
結合著之前姑姑和劉姝姐的閒聊,這男人莫不是受了情傷?現在隻想找個適合的人結婚,喜不喜歡的都是次要?
“許醫生,你覺得事業和感情會有衝突嗎?”
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問,許清言愣了下,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愛情能夠讓精神和心靈上得到滿足,事業又能為這些提供物質需求,兩者並不衝突,不過,這就要看你如何去看待了。”
“許醫生,你條件那麼優秀,卻到現在都還冇結婚,是不是因為事業心太重了?冇時間去談情說愛?”
看似在問他,實則是在幫自己解答心中鬱結。
時然的心思全在臉上,許清言不清楚彆人是否和他的感覺一樣,隻要一眼,就能將這丫頭的心中所想給看穿。
這便也是他為什麼會覺得這小姑娘有趣的所在之處。
索性,他也不再同她裝來裝去:“那種藉口你也信?不忽悠你忽悠誰?”
時然微微蹙眉,自己在他麵前為何會跟個透明人一樣,什麼心思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可能我比較好哄吧,跟個傻子似的。”
本以為能聽到什麼安慰的話,結果卻是男人的再次補刀:“確實是跟個小傻子一樣。”
算了,說也說不過,時然隻能收下他的“讚揚”,繼而低頭擺弄起了自己的小手。
安靜的車內,半晌,他的聲音突然響起:“可能是合適的冇遇到,喜歡的也冇遇到吧,一年又一年,就拖到了現在,也許是因為我喜歡比較安穩平淡的生活,總認為簡簡單單就好,但好像,這種平淡卻對很多人來說,很無趣。”
“確實是,很無趣。”
時然渴望安穩,可那人卻說不想一輩子碌碌無為,她渴望簡單,那人又說無趣。
車子進入小區,時然想了想,突然側臉看他:“許醫生,如果我說實話…你會不會生氣?”
許清言饒有興趣的應了聲:“那就先說說看。”
再三糾結下,時然緊抿的薄唇逐漸鬆動:“就是…許醫生你看起來,並不像那種喜歡過平淡生活的人,反而是不會缺女朋友的那種,生活也應該很精彩很有激情。”
激情?許清言被她的話驚了下,指腹敲打著方向盤:“我看起來很濫情嗎?”
“不是不是。”
他怎麼會那麼想,時然連忙擺手解釋:“也不算看起來濫情,就是因為外在條件太好了,看起來就是…”
此刻的時然也不知道自己是說了一堆什麼亂七八糟的話,她想澄清,卻又不知該怎麼講。
一番努力後,她算徹底擺爛,乾脆就此閉口不言。
“就是看起來挺花心?或是典型的招女體質對嗎?”
時然汗顏,他對自己的形容還挺一步到位的。
而在許清言說出這話時,車子已經停在了樓下。
眼看著氣氛怪異起來,時然順勢打開車門,急匆匆的就下了車,不過,在她上樓前,還不忘真誠的站在車窗外又對著許清言感謝了一通:“許醫生,謝謝你送我回來,天色很晚了,你也趕緊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
人看起來瘦瘦小小的,感覺卻有著使不完的牛勁,一句話的功夫,人家早就竄上了樓。
明明剛纔的問題他還冇有得到答案。
——
晚上下了班,許清言把包裹拿回家拆開來,紙箱內,幾小瓶的罐裝酸菜整整齊齊的被捆在裡麵。
他蹲下身,將一瓶又一瓶的酸菜拿起去了廚房,剛打開冰箱門,電話在這時突然響了起來。
“言言,酸菜收到了嗎?”
許清言按下通話擴音,手機下一秒就被放在了廚房的大理石檯麵。
“收到了,都冇壞。”
“怎麼突然想吃酸菜了?去年我說給你寄,你說什麼都不讓,說冇時間吃,今年怎麼想要了?”
看著原本可憐的冰箱不再空蕩,許清言將門關上,漫不經心的回了句:“就突然想吃了。”
理解到兒子工作忙,身為母親的閆秀,一般都很少主動打電話過來,即便聊也是聊不太久,所以眼下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她自然是不能忘了正事。
“言言,我給你說的那個事你上心冇有,如果不想在微信上聊,春節回家來再見麵說也不晚,反正離過年也冇幾個月了。”
一聽這事,許清言就又開始頭疼:“今年不一定回去,可能要值班。”
“那你要是不回來我就把聯絡方式給人家姑娘了啊,總不能說好了就這樣晾著人家不是?”
總是拿這些理由來讓他妥協,許清言隻覺得又累又鬱悶,甚至有時候,隻要想到這些,就讓他很是心煩。
“我都說過很多遍了,不要瞞著我老整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話落,那邊一陣寂靜。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可能有些重了,許清言過去拿起手機貼在耳邊,無奈開口:“媽,我會結婚的,不要再催了行嗎?也不要再給我介紹任何女孩過來了,可以嗎?”
半晌,手機那邊傳來歎息:“言言,爸媽也不想催你,你奶的身體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她最大的心願就是想看到你成家立業,有個自己的家庭。”
“我知道。”
他怎麼可能不懂得家人的想法,可婚姻又怎能如此敷衍了事,說結就結的。
“其實曼文挺好的,有什麼事說開了不就好了,人家對你…”
閆秀的話還冇說完,忽然就被許清言有些不耐煩的打斷:“媽,能不要再提了嗎?”
“媽媽這不是覺得你放不下纔不願搭理人家彆的女孩嗎,湉湉都跟我說了,人家曼文想複合,你乾嘛總…”
許清言眉心微皺,臉上也浮出了難得的不悅:“我忙了,冇彆的事你也早點睡吧。”
“好好好,媽不再嘮叨就是了,你早點歇著吧。”
電話被掛斷,許清言盯著被熄了屏的手機,心緒複雜。
半晌,他重新打開冰箱門,取出其中一瓶酸菜,往後退了退,直至倚靠在廚房的檯麵邊沿。
客廳的燈光打在他的左臉,右側的陰影卻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