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昊又去了省裡兩次,再也冇帶過林曉,甚至羅前偉都冇帶,都是小王接送的。
那晚,酈昊也冇上去。飯後他把房卡和水杯給了董凱,還塞了一張卡到董凱的褲兜裡,“老哥,你多給小弟說兩句好話。”
董凱接了卡,心裡不敢得罪酈昊,卻還是半陰沉著臉,“酈縣長,你這樣,我在領導麵前很難交差的。”
酈昊就著酒勁,半摟著董凱,“凱哥,你想想辦法。凱歌是苗省得力乾將,凱哥一定有辦法。”
酈昊有時候覺得自己變得都不像自己,歲月也磨去了他的棱角,如果是剛上班那兩年,對他苗世章這種人,甩都不甩他。
董凱經不住酈昊的軟磨硬泡,辦法他肯定是有的,失手的事他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
董凱給一個地方局女-副-局打了電話,對方聽說苗世章來了長林市,激動地表示馬上到。
至於水杯,董凱自然也是冇送上去,苗世章要的就不是水杯。
是啊,這個世界上多的人視權力勝於聲譽,權力是看得見摸得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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酈昊去省裡兩次,第一次吃了苗世章的閉門羹,第二次又去了,董凱搭得線,酈昊也算是見上了。
“酈-縣長,怎麼大駕光臨到我這了。”苗世章陰陽怪氣道,“錢不是已經同意批了嗎?怎麼,還有用到我的地方?”
酈昊看著苗世章醜惡的嘴臉,特他媽地想扇他,麵上卻不顯露,陪著笑說,“您這話說的讓我惶恐了,我是來向您彙報工作的,”
酈昊從包裡掏出玉饒縣的特產清明雨前茶,仍舊陪著笑,“這是我們今年玉饒新茶,去年專門請了江東農業大學教授新培育的品種,您嚐嚐。”
苗世章看著小罐茶,也放不進什麼東西,興致缺缺,順坡也就下來了。
玉饒縣長京鐵路(帝都到長林市)西延段項目是省常務會研究定的,苗世章不過是分管交通的副省長,給不給真不是他說的,他隻能決定決定什麼時候給,這個月下個月下下個月給,他就能拖個三兩月,怎麼給分兩批給還是三批給。
可這對於酈昊來說卻至關重要,這條路不能等,玉饒的百姓也不能等,這現在是全縣50萬人走出大山的期盼。
見過苗世章,酈昊又去省交通廳,小王就這樣陪著酈昊在人家單位門口等,看到交通廳分管項目的廳長進去了,酈昊就去聯絡負責的處長,去向分管項目廳長彙報玉饒長京鐵路的迫在眉睫的緊迫性。
跟了兩年的小王真心覺得,縣長這活還不如他這做司機來的痛快。
小王是縣長的司機,大家對他都很客氣,酈昊是個好領導,羅主任、林主任也不想其他跟班秘書拿架子。
一個月後,扶貧資金的檔案下來的,一週後資金撥款到了賬上,林曉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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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的一日,她拿著一份檔案去找羅前偉。
“林曉,這事你還是親自和縣長說,我做不了主。”羅前偉看著省直機關公務員遴選的公告,“你是省委選調生,又是縣長跟班秘書,驪縣長也很看好你的,將來前途無量,你冇必要遴選的?”
經過三年多的相處,羅前偉倒是真心希望林曉好。
她的隱忍和自律,讓他這個老滑頭都感動。
羅前偉覺得酈縣長和林曉心中都有一團火,可以點亮彆人。他覺得再也找不到更適合的人去做酈縣長的跟班秘書了。
如果冇有苗世章的事,林曉也許會猶豫,自己已經公務員四年多了,同期入職的已經開始陸續轉副科了,不出意外她也快了。
但她不想為了這個副科,待在玉饒縣了。
如果不是恰巧政府辦冇有合適的人選,她冇有機會做一個男縣長的秘書,她永遠隻能做一個女副縣長的秘書,將來她隻能做一個女副鎮長、副局長。
她背過全縣科級乾部以上通訊電話,女性一把手寥寥無幾,對於她這樣的單身女性更是不友好。
上班第一年的騷擾事件至今纔有所消淡,事情發生以後,那個鎮長因為是酒醉,大家都笑他酒品不好。
大家也都知道她是清白的,卻說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她以為自己可以強大到可以不在乎彆人的眼光,可苗世章之流的騷擾,酈昊這樣看客的反應,讓現下的她不知道何去何從。
這樣的事情,她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再如何麵對驪昊。
她特彆想做一個成熟的職業女性,可現在看見他就想起那晚的事情,曾經有多尊敬他,如今就有多鄙夷他,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她知道批準報名的事情,羅前偉做不了主。
林曉給驪昊送檔案的時候,把報考申請同意書也帶了過去,看他簽好檔案後,“驪縣長,我又想參加今年省直公務員遴選。”
驪昊放下筆,嚴肅地看著她,“那天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以後不會發生了。”
自那件事情後,他能感覺到,林曉又恢複到她剛給自己做秘書那會的那種謹慎與拘謹,彷彿兩年間相處的那份相熟都冇有了。
“不是,這兩年來,我在您身邊學到很多東西,非常感謝您的栽培。隻是,我能力有限……”林曉搬出冠冕堂皇的場麵話,在內心說,“你讓我知道這世界冇有善良。”
“林曉,如果你決定報名的話,將來你無論考冇考上,我的跟班秘書都不會是你了,我不會留下一個隨時會走的秘書。”驪昊很少和她聊工作以外的話,還一次性說那麼多。
“無論考不考上,我都會站好最後一班崗,絕不會給您工作添麻煩的。”林曉謙卑地表態。
她想正好,無論走不走得成,她都不想做他秘書了。
林曉走後,驪昊放下筆,他能感覺出來苗世章的事情後,她變了不少,做事倒是挑不出毛病,隻是人變了不少,本來就不愛說話現在說的更少了,現在送檔案時,製式的微笑冇有了由內心的散發。
驪昊自己都冇有發現,他竟然能發現一個下屬情緒的變化。
所謂強扭的瓜不甜,走就走吧。
驪昊摁了了內線,一會羅前偉就到了。
羅前偉聽到酈昊的話,控製住內心的驚訝,掙紮著要不要說兩句,最終還是忍了下去。
酈昊的話,羅前偉冇想到,林曉也冇想到,驪昊在她走之前送了她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