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任中科院物理研究所院長劉誌民拿到郵件後,並冇有第一時間檢視。
他在著手處理一件相對來說更加重要的事情。
關於蘇製M1939式37毫米高射炮(又稱61k型高射炮)的改進以及輔助校準。
這是華夏當下所能製造的最精密武器。
也是可以投入戰場的唯一底牌。
現在百濟方麵的情況嚴峻,雖然上麵傳達任務之後並冇有給予太多說明。
但劉誌民清楚,上麵要求改進的原因是什麼。
此時華夏東北邊境,已經是黑雲壓城,一場戰爭,說爆發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雖然61k炮和醜國的軍備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但若是能把準度提高一分,便有可能多殲滅一名敵軍。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對這條生產線進行顛覆式的優化,讓其在短時間內能夠完成大批量的生產。
這都是關乎萬千青年性命的事情,容不得半點馬虎。
劉誌民一坐到桌前,便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忙碌了起來。
華夏建國之後,有不少從海外回來的學子,這是中科院人才的重要組成部分。
這些人在國外學習的是更加精密的機械設計,因此對於61k的改造,也算是信手拈來。
到中午時分,一陣敲門聲響起。
“進。”
劉誌民應了一聲,接著,一個青年捧著資料走了進來:“劉院長,這是根據氣動力學對61k的炮彈進行的改進方案。”
“我看看。”
劉誌民扶了扶老花鏡,拿著數據仔細的端詳了起來。
大概五分鐘左右,他點了點頭:“嗯,不錯,年輕人思維還是活絡,接觸的知識比較新,這改進方案挺好的。”
青年歎了口氣:“院長,靠這個打不贏醜國的。”
劉誌民冇有說話,低頭從煙盒裡捏了一撮菸絲,用報紙捲了起來,皺著眉頭點上了煙,並不輕鬆的抽了一口。
“抗戰時候,我們士兵四五個人纔有一把槍,整個部隊的子彈平均下來到每個人身上,隻有六發,但我們還不是把倭寇打跑了?”
“我承認國人有著堅韌的意誌,但抗戰勝利,我相信您也知道,人數優勢占據了相當一部分的原因,”青年道:“但醜國不是倭國,一個農業國和工業國的差距,不是人數能夠彌補的。”
劉誌民皺著眉頭,看向眼前的青年。
青年急忙道:“對不起,我說的話有些不合適,但我的確是太過著急了。”
“你在醜國留學多久了?”
青年道:“七年。”
“我希望你能寫一篇報告,報告內容就是我國和醜國的差距,具體有多大,從多個層麵分析。”劉誌民道:“你留學時間久,再加上參與過醜**方的項目,你來寫最合適。”
“院長……”青年痛苦的猶豫著,最後有氣無力道:“寫這個冇有意義,差距已經不是可以量化的差距了。”
劉誌民仍舊用平靜的麵部表情來掩飾心中的侷促:“你先回去繼續進行63式的改進吧,不管怎麼說,我們總要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
“……好的。”
青年離開之後。
劉誌民手指緊緊的夾著香菸,一頭白髮的腦袋,緩緩埋在了桌子上。
後背肉眼可見的顫抖著。
窩囊。
太窩囊。
他賣力的將香菸捏滅,長長的吐了口氣。
腦海中卻仍是那位留學生的話——差距已經是不可以量化的差距了。
就在前天。
醜國的戰機穿過鴨綠江。
前線第十三兵團的參謀長給他通過電話,問他61k的改進工作完成怎麼樣。
在他簡單彙報完工作之後,那頭就哭了。
參謀長說,醜國的戰機從他們頭頂飛了過去。
聲音很大。
飛的很低,站在瞭望塔上甚至能夠看見駕駛艙裡談笑風聲的醜國飛行員。
可他們隻能看著。
他們也想有一架戰機。
在醜國戰機犯境的時候他們可以登上飛機驅逐,而不是就這麼乾瞪眼……
掛上電話之後,劉誌民就也哭了。
在那一刻,他深深地意識到,因為華夏的科技落後,將有無數士兵以生命為代價來填補這個差距。
關於百濟半島的事情,他總能聽到一些風聲。
箭在弦上,應該不可避免了。
可他們能做的,卻隻是儘可能的改進那些落後的武器。
他不敢想這場戰爭會有多慘烈。
劉誌民拿起電話,向參事院通了個電話:“你好,劉參事,我想問一下沙蘇的軍事補助什麼時候能來啊?”
早在上個月,參事院就已經向蘇聯提出軍事支援。
中科院趁這個機會向沙蘇申請了前沿軍工科技的技術支援,哪怕不提供專家,給個模型讓中科院拆解也行。
但那頭的迴應是不太樂觀。“沙蘇陷在西歐戰場,不願同時和醜國兩線作戰,因此我們的請求,他們一直在拖延……”
劉誌民按著桌子,大口的喘著粗氣:“我知道了。”
掛上電話,整個人佝僂著背靠在椅子上,蒼白的笑了起來。
一拖再拖。
雖然已經猜到了會是這麼一個結果,但說實話,心裡還是憋屈。
自己國防安危,寄希望於他人,不靠譜。
可眼下隻能寄希望於他人,更讓人心酸。
劉誌民揉著腦袋,眉頭擰巴在了一起。
現在的感覺就像是眼看著山崩天塌,卻無能為力。
改進一個61k,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他已經不敢聯想如果華夏的軍隊真的進入百濟半島作戰,戰爭景象會是怎麼樣的。
正心煩意亂,他的餘光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封郵件,伸手撿了起來。
“豫省大學,文學係預備生,葉知寒。”
劉誌民小聲自言自語道:“文學係的信怎麼送到這裡來了?”
不過當他看到“原子學或物理學研究院收”的落款之後,這才提起了興趣。
信封撕開。
兩張折的方方正正的草紙從信封中掉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