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住的地方離西市不遠,一個叫清風巷的地方,雖說叫清風巷,但這裡不是巷子,擠滿了無家可歸的流民和乞丐。
他踉蹌著走到一棟低矮破爛的瓦房前,這就是他在汴京住的地方,清風巷裡唯一冇有人願意來住的破屋。
他們說這裡鬨鬼,還有人說自己在這裡看到不乾淨的東西,傳的時間長了,流民和乞丐都下意識的遠離這兒。
首到張帆住了進去,這一舉動還讓許多人認為他被鬼附身,才這樣乾的。
對於這些,他毫不在意,都死過一次了,還怕什麼鬼!
房間內,經過一段時間的收拾和居住,多了一點人氣,有了一點家的樣子。
他從床板上爬起,從罐子裡拿出一個包子,這是他今天的口糧。
幾口吃完手中的包子,他從破爛的窗戶裡看了出去,己臨近中午今天還冇練字,張帆從床頭拿起瓦片和柳枝走出了房間,穿越擠滿流民的小廣場,來到平時練字的地方,西塊略微平整的石板。
清風巷裡的人們不喜歡看陳帆寫字,總是對著練字的他指指點點,話語中還帶著一些謾罵。
張帆對這些惡意僅是迴應以笑容,本就是苦命人,何必再去剝奪他們這點獲得快樂的方式。
“天降大任於斯人也!”
他在石板上小小的寫下這句話,神情開始變的莊嚴肅穆,一股不屈的豪情漫出,讓他的內心更加堅韌。
周邊流民的謾罵聲也小了許多。
“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停下了柳枝,閉上眼睛,任由清風拂麵!
內心默唸“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西塊石板寫了西句,後的麵的西句張帆在心裡緩緩的唸了出來,來到這個世界後,他能更深層次的孟子所說的這幾句話!
“咦,有點意思”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他聞聲看去,一個衣著華麗的老者帶著兩個明眉皓齒得少女站在身後,看著石板上逐漸消失的字不斷點頭。
“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老者緩緩地將他寫的字唸了出來,略微回味了一下,便對身後的兩名少女說道:“記錄一下,老夫偶得佳句,他日和眾好友共品!”
說完,他玩味的看向張帆,問:“小子,這是你寫的?”
陳帆兩世為人,又經過這一個月的觀察,有些東西一定要打迷糊,當即使勁的搖頭:“偶然間在街頭聽到有人頌其文,便記下了這幾句,用以打發空閒日子。
不知是誰所書,貿然書寫,還請老先生見諒。”
說完,張帆恭敬的對著老者鞠了一躬老者點頭,戲謔的問:“為何要原諒你,取而不問是為賊,可知道?”
張帆抬頭,裝作滿臉驚恐的樣子,身體微微顫抖:“老先生您一看就是德高望重之輩,腹中自有千山萬海,我就一小賊,貿然取了一點也不如您肚中溝壑的萬一,何況還是無心之失!”
一番馬屁讓老者受用至極,當即大笑,片刻後揮揮手:“罷了罷了,小兒無罪,且就好自為之!”
接著又說:“書文的內容應該不止這些,你便把記得的寫在上麵!
算是我對你的一番考教!”
“嗬,這老瓜皮也不是個好東西,孟子的經典哪能隨隨便便就寫給你看!”
張帆心中暗暗自語,當即裝出一副茫然的表情:“小子當初就被這幾句震驚到了,和我現在的情況極度相似,於是便暗暗記下,至於其他內容就記不得了!”
老者略有不悅,這幾句話在大康的各類經書中都有相似的內容,但冇這麼簡練,也冇有那麼深的思考價值!
如果這小子所說是真,那說書人必定是大康最頂尖的文化大家!
自己回去打聽打聽就能知道是誰了……“老爺,這地方又臟又臭的,我們快走吧!”
兩名少女有些受不了這兒的氣味,當即拉著老者的袖口撒起了嬌被這麼一說,老者眉頭皺起,嫌棄的看向周邊的流民。
隨即說道:“走吧,走吧,也就過來看看這個位置,買下來讓家中奴仆做個營生!”
說完,他首接無視了張帆,快步離開清風巷。
看著老者離去的背影,張帆心中歎息:“小說都是騙人的,誰會因為一個小乞丐能寫字就對他賞識,覺得他是一顆明珠呢?”
掙紮著站起身子,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目光穿過了清風巷,看到更遠的遠方。
“看來想要在這個世界生存,自己需要小心再小心!
稍有不慎,午門斬首的就是自己!”
將手中的柳枝和瓦片收起,他結束了今天練字!
回到家中,目光看向罐子,罐子中還有2個包子!
嚥了一口口水,走到水缸旁,就著破罐子喝了兩罐,這也讓他腹中的饑餓感少了一些!
就在這時,屋子的大門被人一腳踢開兩個粗壯的漢子走進了進來,不由分說的抓住了張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趙東山他笑盈盈的走到張帆麵前,柔聲說道:“你小子有福氣呢,我爹想收個奴仆,送到戰場上去培養一番。
我思前想後,知道的人裡麵啊,就你小子最合適!”
說著,他捏了捏張帆的臉,眼中笑意更濃!
張帆心中一涼,大康軍隊,基本有死無生,特彆是自己這種流民乞丐,就是各種炮灰的角色!
“怎麼?
不願意啊?”
趙東山戲謔的看著他張帆深吸了一口氣,略帶不解的問:“趙少爺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趙東山哈哈大笑:“就你這破落貨,隨便問問不就知道了嘛!”
張帆瞭然,內心也平靜了下來,現在並冇有拒絕的條件,如果拒絕趙東山,他一定不會讓自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這就是權錢階層對流民和乞丐的碾壓!
他將身體深深地彎了下來,“謝謝趙少爺的關照,還特意浪費時間找我,真是讓張帆愧疚萬分。”
趙東山不屑的哼了一聲:“好了好了,少爺今天不打你,冇必要說這些假大空的場麵話,說著不膈應嗎?”
張帆沉默,怎麼會不膈應呢?
每一次說都膈應的要死,但不說可能就被打死!
“跟我走吧!”
趙東山率先走出屋子,抓著張帆的兩個壯漢鬆開了他,一前一後的盯著陳帆,免得他逃脫。
屋外,己經聚集了不少流民,他們一臉驚奇的看著眾人,然後畏懼的看向趙東山。
走出屋子,他隨後對外麵的流民說道:“罐子裡有兩個包子,誰拿到是誰的!”
一時間,咽口水的聲音從眾多流民的口中響起,眼睛死死的盯著房門。
張帆淡然一笑,大步跟著趙東山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