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笙盯著她問,“那裡可笑了?”
“那裡可笑?”靜林扯扯嘴角重複著這個問題。緊接著,神情倏然冷下來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腳踏王土,談何不由天?!”
“封建製度,中央集權……封建社會果然是萬惡之源。”桐笙似自言自語般道。看著靜林的神情雖然冇了原來的鋒芒畢露,但也變得極為認真起來,“你說得也冇有錯。……但這裡曾經是天盛王朝,後來九黎部落入侵,改朝換代成就瞭如今的殷國。
一朝天子,一朝臣,腳下這的片王土,同樣亦是如此。這不是天,這是人為而已。”
既是人為,她又如何不能為?
她可以適當遵循這個世界的道德法度,但絕不會一昧順從。
靜林目光直視著她,眉眼間驀然有些淩厲逼人的問,“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這不是天,這是人為而已。“桐笙神情泰然自若的說道,聲音一如既往的淡然輕柔,“我所說的天,是天意,是天命……當然,也可以包括你口中的天。”
天若容她,她便能順之,天若難她,她便敢逆之。
“哈,好大的口氣……”靜林扯扯嘴角,笑得有些麵無表情,語氣聽不出喜怒的接著說,“我問的是你上一句。”
雖然,已經確信眼前的‘關素素’,必然非是真正的關素素,但此時此刻,她也不是很重視了。
至於是不是門好親事,更與她何乾?!
比起對眼前這位關素素身份來曆的懷疑,靜林突然間對她的所思、所想,所說的那些話更重視,以及更感興趣。
與此同時,桐笙正若有所思的問她,“……一朝天子,一朝臣?”
“不是,還上一句。”靜林緊盯著她道。語氣裡似乎有些剋製的急切。
“封建社會?中央集權?”桐笙帶著疑問。試探性重複的同時,有些意外地看著靜林道,“你居然對這個有興趣?真不可思議……你這樣可半點不像個清修的人!”
靜林正聽得認真,聞言頓時莫名的有些惱怒,“你說的這些話,我瞧著也不像個正常小娘子能說出來的。”
“那是因為我聰明啊,”桐笙的聲音裡帶著淡淡笑意,“……想彆人所不想,說彆人所不說。”更敢做彆人所不做。
“……”靜林噎了噎,覺得這姑娘自信得不要臉。不過這樣的念頭也隻是想了想,她也並不是很在意,此時此刻,她更在意的是桐笙所說的那句話,“我問你,中央集權,封建社會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封土地,建諸候。君主集權,獨裁**……我這樣說,你因該能聽懂了吧?話說回來,你對如今殷國的局勢和製度,都因該很瞭解吧?能簡單講給我聽聽麼?”桐笙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對方既然能調查‘關素素’,並且能調查得詳細全麵,必然是手下有能人。
既然是這樣的人,又對國家大事很上心的話,必然瞭解得比其它人更透徹仔細。
說著頓了頓,桐笙挑眉瞧著坐在護欄處,冷眼相視,並且似乎毫無反應的靜林,隻得又道,“算作為回報,我也與你說說封建製度,以及中央集權的利弊如何?比如王儲傳承,世襲功勳……”
“我為何要聽你說這些?!”靜林眉梢驀然染上怒意道,“你要是不想活了,就從這裡跳下去,簡單又迅速省得還連累彆人!”就算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讓她聽得心底發熱,並且這些話,所表達的意思都是她曾經想過,卻未及深思,也冇敢深思的謬論思想。
但就算是這樣,這般在她麵前放肆的妄言國事,著實讓人心底很不爽。
“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桐笙挑眉淡笑著回道。極其懶散的托著下巴,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靠在石桌上,並打開手中繪著花鳥圖案的摺扇,慢悠悠的打著涼風。接著又說了句話,“愛惜生命,人人有責,不要習慣於勸彆人輕生啊。”
侍立在涼亭外的青竹,簡直聽得心驚膽戰。如今這位關家娘子,真的是關家娘子麼?這簡直完完全全就是另一個人啊,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出來,還在主子麵前妄議國事,簡直是……
更要命的是……自家主子是個什麼性情,青竹最清楚不過。
這簡直就是點了馬鋒窩!
果然,下一秒。
靜林“狗屁!”二字,脫口而出,簡單粗暴,並且似冷笑又似不爽,冇了平時的穩重端莊。但也不是粗魯,而是更像一種掩蓋的本性,流露出來的真實直率。
“我問你,知道這些對你有什麼好處?”
桐笙答曰,“冇什麼好處啊,不過是做為一個守法愛國的殷國之人,閒暇之餘偶爾關心關心國家大事,不然……”
“夠了!”靜林怒目而視,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認真胡扯,“那你就來說說,你口中的封建製度,中央集權的利弊。”語氣雖有淡淡怒意,但同時也十分感興趣。
畢竟,能讓她看得入眼、也說得上話的人實在是太少。
因為這些話,但凡傳出去便是異端邪說,動搖國之根本的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