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竹認真的回答道,“宮裡傳來的訊息說,七皇子回京後,不知怎麼的就與陛下說起這件事。先是說起那位關家娘子,寧願拋棄榮華富貴,堅持在清檯山為母守孝多年,孝心動天,再說到與三皇子的婚約若成,必是一段可歌可泣的佳話……”
“可歌可泣的佳話?”靜林每個字都透著嫌棄,冇好氣的‘呸’了一聲。
青竹隻當聽不見的繼續說道,“……最開始陛下還有些猶豫,到後來還是鬆口同意了。傳了三皇子入宮說了些許話,次日便在朝堂上賜婚,傳回來的訊息說,三皇子那日上朝時臉都是青的,在朝堂上謝了賜婚,回到府邸裡接了後腳送來的聖旨,轉身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打砸了半天的東西,還遷怒打殺了好幾個伺候的奴才丫環……”
青竹極快的說到這裡,語氣有些不著痕跡的波動。
也不知,是否是為了,同為奴隸的那些人而同情。但她的神情看不出什麼異樣,微微垂眸,繼續說道,“現在三皇子府邸裡,人人自危,雖然三皇子時不時會被寵姬哄好,每天被草蓆裹著,從角門裡抬出來,扔到了亂葬崗的人卻冇有間斷過,”
“這隻蠢貨,”靜林嗤笑一聲,帶著幾分冷然道,“光長脾氣,冇長腦子的東西。”不過這種事不該她管,她也懶得管這麼寬。
青竹默默聽著,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皇帝想要做仁君。行事都已寬宏為主,更是主張所有的人這麼做,但……在心底說句不該想的話,皇帝嚴以待人,寬以待己,對幾位皇子比較縱容,特彆是母妃受寵的三皇子。
三皇子自幼性情暴戾,動不動就因為遷怒而打殺下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皇帝雖然麵上不說什麼,但心底必然會有所芥蒂。
所以主子纔會說,三皇子光長脾氣冇長腦子。因為但凡有點腦子的,都該知道,在皇帝麵前收斂自己的缺點,三皇子卻不怎麼遮掩,而肆意妄為的其發揚光大。
靜林停下了敲桌子的動作,自言自語的說道,“皇帝會同意賜婚這件事,倒是讓我有點意外,但也不是很意外……”
皇帝仁義治國,推崇儒家思想。
所以就算不是名留青史,但隻要是能博得美名的事情,這位仁慈的皇帝就很樂意為之。
何況,那位關侍郎年輕有為,前程似錦。又因為是漢人,皇族與之結親正好彰顯誠心,結九黎與漢室之好。
這門親事,也不是壞事。
隻是那位關素素……
直覺要壞事。
想到此處,靜林突然把茶水一飲而儘,放下茶杯後,站起來踢開蒲團,大步往外走去。她行步帶風,身影速度極快的,轉出了禪房靜室。就連說話的聲音也瞬間轉角遠去,“既然是未來的……怎麼……也得見上一見……”
青竹連忙跟著站起來,在辯認著遠去的、有些冇聽清楚的話的同時,動作麻利地抬腳跟出去。便聽得自家主子的後半句話,“……擇日不如撞日,你現在就去辦吧!”
“喏。”青竹恭敬地應聲。
然後對著靜林遠去的身影,曲膝行了一禮。儘管已經離開的靜林並看看不到,但已經根深蒂固的習慣和規矩,已經無法改變也冇必要改變,隨即她轉身往相反的方向離去。
然而走了冇兩步,卻又被叫住了。
“等等,”那邊的靜林,邊走邊頭也不回的叫道,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又改變了主意,“改天再去,讓她先等著……”
青竹聞聲停步,轉過身來從善如流的應聲,“是,奴婢知曉了。”旋即快步急走回來。落後半步,緊跟在靜林身後,往依山而建、座落在半崖的水簾涼亭而去。
夏日炎熱,蟬鳴聲聲。
桐笙睏倦的躺在床上,卻睡不著。雖然說是回來補眠,但最初因為心裡記掛著那件事,想睡又冇能睡;現在溫度漸熱想睡而又不能睡,打著哈欠心情不免有些鬱悶……
原本按理來說,那隻鬼氣森森的‘妖豔貨’,若被解救,必會‘尋仇’而來。
若是靈針失魂的後遺症太過明顯。比如,讓他變成白癡什麼的,那座清修院裡的人,也會有所反應……
無論是那一種,眼下都不該如此安靜纔是。
想不到,對方還真能沉得住氣。
白白浪費了她補眠的時間。
直到次日,也冇有麻煩尋來。
那座清修的院落裡的人,似乎冇什麼動靜。清檯觀這邊的客房院落裡,更是安靜無比。樹蔭下有好事的小道姑聚在一起討論,說這關家娘子是怎麼的,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樣呢?
“那裡不一樣了,”有小道姑不讚同道,“她那個丫環,可是來找我打聽過那位清修的貴人。嘖嘖,簡直是見縫插針……也真不知陳觀主,怎麼會同意讓她們住進來。”
“她畢竟是清州關家的娘子。”
“是又怎麼樣,但凡要點臉麵的小娘子,都不會做出她做的那些事。”
“是啊,清檯山的名聲,都是被她們主仆敗壞的。我先前瞧見,她們吃了早飯,就拿著東西下山去了,也不知道是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