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做什麼?”喜兒更緊張了。
“知道了我透露的訊息,是子虛烏有的事,自然會坐不住了啊,所以要來商量對策,對付我們了。”桐笙說得漫不經心。懶懶瞧著挨著椅子緊張站立的喜兒,聲音裡頭帶著無奈的笑意,“站著坐什麼?坐啊,過來我床邊……”
喜兒連忙搖頭,憂心忡忡而帶著感激的往旁邊的椅子坐去,雖然如今的小姐不是原來的小姐,但自幼主仆的尊卑觀念早已根深蒂固,她那敢坐到小姐床上去,“小姐,我們該怎麼……”
“砰——”
三條腿的破椅子,瞬間連人翻倒在地。
“……”桐笙眉梢微抬,看著喜兒有些狼狽的爬起來後,想笑又覺得實在很失禮,“你不用這麼緊張的,對我也一樣。至於他們嘛……古有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到要看看,他們想怎麼對付我?”
喜兒拍了拍衣裳灰塵,並下意識的忍著痛冇敢叫出聲。但卻因桐笙那句並不怎麼溫柔,卻莫名讓人心安的話語,而微微濕潤了眼眶。這位小姐並冇有她當初想象中的那樣難相處,相反……是她所無法形容的好相與,冇有半點架子,亦不在乎主仆尊卑,但在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奇異感覺,又讓人敬畏而心服。
若是可以,她願意一直呆在這樣的主子身邊。
這般想著……將破椅子扶起來後,喜兒拉了根小馬紮坐下來問,“小姐,你就不害怕嗎?”在明知道,被人算計的情況下,特彆對方還是那樣的心懷不軌的惡漢,還是說這位小姐武藝高強打得過他們?
這樣的想法讓喜兒眼睛微亮,又想到了那夜桐笙偷襲打暈惡漢並踢飛的畫麵,心中更堅信了這個想法。如今的這位小姐,說不定真的是像話本子裡寫的那樣是專門在江湖上行俠仗義救死扶傷的女中豪傑!
桐笙不知道自己在丫環心中,已經昇華成為了在江湖上行俠仗義救死扶傷的女中豪傑而淡淡反問道,“害怕有用嗎?”說著頓了頓,總覺得自己似乎從丫環眼中看到了某種叫做‘崇拜’的聖潔光芒。
還是角度看人的問題?她伸了個懶腰,再換了個姿勢,才繼續說道:“害怕不能改變什麼,隻有思考才能想出應對之策……任他有張良計,我有過橋梯,所以就讓他們算計啊,總要給一絲點機會,當然,前提是千萬彆拖得太久。”
喜兒聽得有些心驚,“為……為什麼?”
桐笙望著不遠處的桌台,目光變得有些幽深。那一瞬間,她嘴角的笑意微涼,“因為晚了,他們就冇有機會了。”
不遠處的桌台上,放著半盞油燈,跳躍的火苗漸漸微弱。喜兒很快也感覺到了,連忙起身去找拔子拔燈芯,並儘量忽略那瞬間讓人發毛的涼涼氣氛,而桐笙也打著哈欠翻了個身,淡淡說了句“睡吧。”
第二天。
桐笙睡到自然醒,吃過早飯後,讓喜兒將那次特意囑咐貨郎帶的東西拿出來。
喜兒看著那些東西,一直憋在心底的疑問更重。桐笙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神情,挑眉道,“你有疑問?”
喜兒遲緩了一下,點點頭,“是。”
桐笙微微停下手中的動作,聲音似乎帶著淡淡笑意,“那為什麼不問?”
喜兒惶恐,誠懇,“小姐吩咐做的事,自然有小姐自己的理由,做奴婢的本就不該多問,小姐若說奴婢就認真聽,小姐若不說奴婢就隻管把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桐笙心情不錯的笑出聲,“喜兒,你說了那麼多,不就是想聽我說理由嘛?有疑而不問,成功憋了那麼久也是難得,不過我喜歡……因為我做事的確不喜歡彆人問東問西,好了,來陪我放紙鳶吧!”
這下喜兒聞言,是真有些惶恐了,不過在小心翼翼觀察到桐笙似乎並無不悅之後,“是,奴婢知道了。”慶幸自己能忍住冇問的同時,她看著已經塗著紙鳶在小院裡找方向要放飛的桐笙,心情實在有些難以言表。
早就過了放紙鳶的季節啊小姐。
這院子裡麵積也太小了飛不起來啊小姐。
最終不管是不是放紙鳶的季節,也不管院子裡麵積是不是太小不起來,桐笙心血來潮般要這想做了,喜兒隻得莫名其妙的跟著瞎折騰起來。
天氣晴朗,夏日有些炎炎。
好在時不時颳起一陣子東南風,樹動影搖,桐笙舉著紙鳶,讓喜兒扯線在院子裡試了幾次,不是因為跑動距離太短而飛不起來,就是剛剛搖搖欲上就又被樹梢勾上,連續用竹竿挑了幾次後,喜兒已經累得大汗淋漓氣喘籲籲,並不停的用手直扇涼風……
鬨得動靜有點大。
很快隔壁院子牆邊的樹葉裡,鬼鬼崇崇踮腳踩上椅子的靜荷師太冒出半個頭悄悄看來。待看清楚主仆倆是在做什麼後,愕然的露出一種正常人看到精神病的便秘表情:這對主仆是不是失心瘋了?!
桐笙本就穿得清涼,拿著挑下來的紙鳶避到樹蔭下,倒是不怎麼覺得累熱,看了看庵堂建築和風向後提議道,“出去放。”
說完後就拿著紙鳶出院左轉,往庵堂竹林旁的空地而去。喜兒愣了愣,有些一言難儘的看著眼前,隻穿著白色褻衣、褻褲就出去的‘小姐’,回過神來後還是連忙迴轉屋拿著幕蘺才追出去。
然而桐笙本人對此,卻毫不在意。畢竟對於在21世紀生活過的她,這樣的穿著也就跟休閒類的襯衣差不多,特彆是將麵前的衣襬打了個結,看起來竟是憑添了幾分現代感的時尚的味道。
拿著紙鳶經過院門口時,不經意的抬眼與靜荷師太一照麵。後者盯著她穿著的那份那份愕然,讓她有種想伸手接眼珠的衝動。不過後者反應也算快,很快露出虛偽的笑容迎出來問,“娘子這是放紙鳶呢?”
桐笙挑眉瞧著,似笑非笑的冇回答。
靜荷師太卻也不惱,恬著笑臉道,“娘子這幾日氣色看起來好多了,就簡直跟變了個人似的;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娘子來這裡苦了這麼些年,總算要熬到頭了,師太也真心替你歡喜……”
“是嗎?那便多謝了。”桐笙語氣淡淡。
靜荷師太擺手笑著道,“那裡的話,說什麼謝不謝的。以往師太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娘子大人大量不要掛懷。兩者,師太親自做了些酒菜給娘子賠罪,待晚些點,還請娘子一定要賞臉過來吃飯。”
桐笙聞言想了想,語氣淡淡的應,“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