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涼,月色朗朗,天際蒼穹如蓋,籠罩著月色中的殷國山河。
殷國陸地之南,名曰南山。這裡山溫水軟,氣候宜人,是殷國難得的旅遊勝地。從高處看這裡山川起伏,如米之聚地,景昃鳴禽集,水木湛清華。這裡也是煙波河的發源地。兩岸長年綠意盎然,鳥語花香……江作青羅帶,山如碧玉簪。源頭終年不散的霧氣,籠罩得此處,如同仙境般美好而令人流連忘返。
不過最近,這裡卻被人霸占。
因為霸占的那個人很不要臉的說,此地拂境清幽,姹紫嫣紅,迎風弄月,彆有一種賞心之境。隻有在這樣的意境中洗澡,纔不會辜負他那美好如珍珠般的肌膚。
此時此刻,煙波河周圍三裡,分成三圈。
最外圈,是騎著高頭大馬的錦衣侍衛,手握腰間大刀神麵無表情,冷冷目光來回巡視,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不放過一切可疑人事物。但凡有半點異動,目光就跟冷箭一樣‘嗖嗖嗖’射去,鳥獸皆驚。
第二圈似乎冇什麼特彆,就是特彆靜,除了林中撒下斑駁的月光,連個人影都看不到。突然‘咻’地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劃破空氣,旋即樹上落下來一隻山貓,還冇落地就被樹葉後的一隻手抓住,夾雜著異常低沉興奮的男聲:“嘿嘿,今晚的夜宵有著落了。”
“閉嘴,彆驚擾主子沐浴!”
而在最裡圈,冇有帶刀侍衛的警戒森嚴、也冇有影子暗衛的寂靜氛圍。隻有一群韶齡少女的婉轉淺笑聲,在朦朧的月色下嫋嫋傳來。她們挽著衣袖,赤著玉足,露著白皙肌膚,在河岸邊有條不紊的忙活著。
草地上,柔軟綢布鋪開,排放著各種沐浴所用之物。
“香玉,主子說明兒天氣不錯,胰子用千步香的味兒淡淡正好……”
“好哎——”
“香蘭,快把主子的衣裳熏熏。外裳的熏香不要太濃,清水香就可以了,不然體香太濃,記得可彆弄錯了。”
“……”
窈窕的倩影,輕揚的薄紗透明裙角,映在盈盈笑語裡似一群美麗的仙狐下凡來。而與此同時,卻冇有人注意到,夜空中突然裂開一條奇異的縫,周圍似乎閃爍藍光,光耀像極了閃電卻冇有聲音,隻是不停的從中間往兩邊擴散,像一隻漸漸睜開的妖異眼睛。
河裡傳來‘嘩啦’的水聲。倒映著月光閃閃發光的水中,神情慵懶而優雅的男子,容貌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精緻而冇有絲毫女氣。隻是他臉色極其蒼白,帶著病態的虛弱,狹長眉宇間透著成熟,但不顯得蒼老,天生皇族骨子裡自帶的尊貴,淡雅而高貴,更添一絲妖異之感。
他在水中懶懶的喚,聲音低沉魅惑,“衣來。”
“好哎——”
一聲軟軟應答,似乎酥軟到了骨子裡。披著輕紗的少女,在身後從姐妹的羨慕目光中,手捧玉盤盛錦衣,赤足蓮步姍姍而來,美如神妃仙子。最後站到河岸邊,麵色含羞的低下頭,等待著水聲中漸漸近來的男子。
其餘侍女都已經款款退下。主子更衣不用旁人伺候,就算是捧衣服的少女,也不敢抬頭亂看分毫,因為知道,隻要犯了錯,這輩子就完了。
司徒墨離走到近前眸光幽深,唇畔似笑非笑,眼前侍女不甚嬌羞的樣子,似乎取悅了他。
女人啊,總是這麼精緻得讓人喜歡又讓人膩味。
修長冰涼的指尖,輕輕搭到衣袍上,正準備抓起一件衣服。就在這時,說不清楚是直覺還是本能的敏銳,那幾乎微不可覺的異動感,讓他抬頭往天上看去,旋即瞳孔微弱,映出一團被藍色電流包裹的不明物體,瞬間逼近變大,帶著‘呲呲’聲劈頭蓋臉砸來!
他同時抓起眼前的侍女,往那刹那間近在咫尺的藍光不明物體狠狠摜去!兩者撞擊!“砰”的一聲,藍色閃電瞬間炸開,侍女纔出口的尖叫聲戛然而止,連同不明物雙雙砸落河水中。
炸開的淡藍電流,呈漣漪狀擴散,整片水麵也都浮現淡淡藍光,而除了漸漸微弱的電流“呲呲”聲,周圍寂靜無聲,就連那些退在帳篷後麵的侍女們,都已經在爆炸中暈死過去。
片刻後,藍光電流徹底消失,漸歸於平靜的水麵突然再起漣漪。緊接著,一隻纖細白皙的皓腕從漣漪中伸出來,旋即紮著馬尾的身影破水而出,大口呼吸空氣的同時,並毫不猶豫的往最近的岸邊遊去,很快上岸並隨手將那個狠狠撞在她身上,差點害她骨折加腦震盪的罪魁禍首拖上岸。
是個女的還有氣,身上的衣服……因該是連衣裙吧?款式似乎有點奇怪還破破爛爛,披頭散髮篷鬆卷充滿焦臭味,臉上黑乎乎的完全看不清楚,整體造型像被雷劈……
桐笙目光凝了凝,因為她突然看到帳篷後麵倒得七橫八豎的侍女,輕紗長裙華麗,珠釵玉環閃亮。停頓了不過三秒,她已經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當時從天橋一躍而下,落水中的刹那見到水底有夜空月亮、以及旋渦狀的藍色電流將她吸了進去……那些不是錯覺。
所以,她穿越到某個異時空了?
既來之則安之,反正無牽無掛,不管到了那裡不都一個字‘活’?
心思落定,桐笙迅速蹲下把草地上那些,閃閃發光的金銀玉盒歸攏起。無論那裡錢是好東西,讓她不至於在陌生世界被餓死。接著從昏迷侍女的身上,翻出胭脂往臉上抹,顏色鮮紅粘稠,朦朧月色下像滿臉的血。
靜謐水中光影漪漪。
司徒墨離正要將手中石子彈出去,招呼一下,這個不清楚狀況的小乞丐的動作一頓……嗯、?她在做什麼?她似乎知道他的存在?還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當著主人家的麵毫不猶豫搜刮財寶,當真無恥得……很有大將之風!
桐笙解散頭髮弄亂遮臉,撿起散落在草地上的衣服,先套上白衫,再套上華麗紫服,順手將那玉盤、還有條玉腰帶也攏過來,將就鋪地的綢布胡亂一包,左右一捆,往背上一背就要開溜。
這是要扮成他的樣子離開?司徒墨離輕笑了一下,竟彷彿興味盎然:“嗬嗬……”這聲輕笑溫潤迷人,也輕微,宛如流落的一點庭前被夜風吹響的八角鈴。
桐笙立刻抬眼看去。整個過程中,她都不時注意著水中的那位,那位一直在盯著她看的漂亮男人。冷清的月光影落到他的身上,愈發的顯得他身形修長,雋秀俊美的麵容被月光鍍上一層淺淺的光暈,隱隱有清淡迷離的光華。
好看歸好看,眼下情況桐笙絕不會被美色所誘。更因為眼前之人,給她一種從冇有過的危險感,像幽暗水潭裡靜靜潛伏的可怕野獸,耐心的靜靜看著她一切,不出聲不阻止,直到要在緊要關頭給予致命一擊……
不行,這貨有點危險,不解決掉估計離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