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冇有永恒不變的事物,青山城中的勢力,亦在不斷更迭。
四大武道世家之首已然崩塌,排於末位的楚家,同樣走向衰敗,早已不複世家風采。
偌大的楚府,景象蕭瑟。
大殿內。
正有十幾人安然而坐。
他們神態倨傲,舉手投足充滿優越感,衣袍上一輪烈日刺繡,代表了他們的身份。
烈陽宗弟子!
“考慮好了嗎?”
“你楚家衰敗,讓楚瑤嫁給呂師弟,是你楚家最好的選擇。”
“要知道,呂師弟的兄長,如今已是我烈陽宗少宗主。”
一位青年瞥了大殿內,楚家眾人一眼,淡然道。
“諸位天驕。”
一位滿臉風霜的漢子,賠笑道,“我侄女楚瑤,年紀尚幼,未到婚嫁年紀。”
他名楚洪,是楚家家主。
那青年眉頭微皺,嗬斥道,“楚洪,賜你楚家這樁姻緣,還是看在昔日楚南師兄的麵子上,你莫要不知好歹!”
楚洪聞言,眸子中浮現怒意。
他是楚南的大伯。
對於當年,楚南被烈陽宗驅逐的經過,他也聽說了。
這些烈陽宗弟子,怎麼還有臉提楚南。
但此刻。
他隻能壓下怒火。
因為這些烈陽宗弟子背後的呂星辰,他們楚家得罪不起。
一個年方二十,便踏入地武境九層的天才。
半年前入世曆練,輾轉各郡,接連挑戰地武境修者,成功躋身大夏武朝地榜第五。
這份榜單,收錄一百位頂尖地武境強者。
呂星辰以這等年紀,便能躋身第五,自然是名動一時,被欽點為烈陽宗的少宗主。
以對方展現出的勢頭,未來突破到天武境,十拿九穩。
這次前來逼婚的,就是呂星辰的弟弟,呂石。
“滾!”
“都給我滾!”
一位十六歲的少女,疾步行入大殿,小臉遍佈冰霜,“你們先害我哥,又欺負我爹,現在還要裝出一副慈悲的樣子,真是令人噁心!”
“瑤兒,你怎麼出來了?”
楚洪大驚,拉住了少女,“趕緊回去!”
“瑤妹,看來你對我,抱有誤解。”
一行人中的呂石,頓時眼前一亮。
“當年楚南師兄,是因為修煉出了岔子,這才變成了廢人,與我兄長無關。”
“至於楚伯父,也是自己不慎摔傷的。”
“我聽說此事,也很痛心,這才前來探望。”
呂石一身肥肉,渾身酒氣,露出自認和煦的笑容。
“你當我會信嗎?”被呂石的目光盯著,楚瑤後退了數步,嬌軀發顫。
她無法忘記。
六年前。
哥哥成為廢人,被烈陽宗驅逐的訊息傳來,父親楚元的反應。
其後。
父親屢屢攜重禮,卑躬屈膝去烈陽宗求情。
烈陽宗長老見有利可圖,假意應承。
整整六年,烈陽宗長老不斷索取,父親從未拒絕。
直至耗儘家底,父親才知道,這不過是一場騙局。
就連楚南被廢,都是蓄意的謀害。
悲憤交加,讓父親一夜華髮,怒而為子發聲,卻被打成了重傷。
這些仇恨,如刀刻在心上,楚瑤怎會忘。
“都知道真相了嗎?”
見到楚瑤神態,呂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眼中淫邪之光熾盛。
借兄長之威,他在烈陽宗內,禍害了不少女弟子。
偶見楚瑤,驚為天人。
此女年方十六,便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且楚瑤在煉丹一途,極有天賦,那種獨特的氣質,結合窈窕身姿,讓他魂牽夢縈。
更何況。
楚瑤的兄長,是楚南。
那個曾光芒萬丈,連兄長都要遜色的天才。
所以,楚瑤實乃絕佳的獵物。
得兄長默許,他即刻趁興而來。
“今天,你若不從,楚家將被踏平!”呂石不再偽裝,伸出手掌朝楚瑤抓去。
“瑤兒,快走!”
楚洪焦急上前,攔住呂石。
嘭的一聲。
楚洪如遭雷擊,身子倒飛,咳血不止。
他與楚南之父,一個經商,一個修武,共同把持楚家。
楚南之父不喜約束,他這才成為楚家家主,平日疏於修煉,而呂石血養筋骨,已入玄武境,放在青山城都是高手,他哪裡攔得住。
“大伯!”
楚瑤俏臉蒼白,旋即腳下一個趔趄,被呂石抓住頭髮,朝大殿外拖去。
幾位楚家族人憤怒衝上來,卻被呂石身邊的烈陽宗弟子攔住。
“青山城齊家,惹怒了一位大人物,才被滅掉,難道你們也想步齊家後塵?”
“這裡距離烈陽宗,不過百裡,若呂星辰師兄親臨,楚家將成廢墟!”
這些烈陽宗弟子,麵露譏諷之色。
楚家衰敗,偌大楚府隻剩數十位族人。
楚南之父楚元,倒有地武境五層的修為,可已被重傷,臥病在床。
餘下的族人,根本不足為慮。
“呂石師弟,得一位佳人。”
“我們也不能空手回去,看看楚家,還剩下什麼好東西!”
十幾位烈陽宗弟子獰笑,如同盜匪。
“放開我的瑤兒!”
一位婦人聞訊趕來。
她是楚南之母,名為林蘭芝,平日賢惠文靜的她,顯得極為瘋狂,撲上來撕咬呂石。
“瘋婆子,滾開!”
呂石一腳將林蘭芝踹開。
“我的瑤兒!”
林蘭芝跌出去老遠,掙紮著爬了起來,聲聲泣血。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她膝下一雙兒女。
楚南遭受謀害,遠離故土。
她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楚瑤,再受毒手。
“找死!”
見林蘭芝還要撕咬,呂石麵龐肥肉一抖,目露凶光,右手五指彎曲,直取對方咽喉。
“娘!”
楚瑤靈魂驚顫,萬分無助。
烈陽宗害了哥哥,傷了父親,為何還不肯放過他們?
“啊!”
尖銳的哀嚎陡然響徹。
隻見呂石抓向林蘭芝的右手,從手腕被斬掉,血流如注,疼得滿地打滾。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十幾位烈陽宗弟子停下,下意識朝著大門望去。
此刻。
伴隨著煙塵蕩起,一道挺拔的身影,攜裹滾滾腥風出現。
“楚……楚南?”
看清來者麵容,在場烈陽宗弟子神情錯愕。
那個曾經壓得他們透不過氣來的天才,回來了。
楚南冇有任何話語。
他的視線中,彆無他物,隻剩下了母親和妹妹。
一彆六年。
母親消瘦了一些,妹妹也不再是那個小鼻涕蟲了。
本該溫馨的團聚,卻讓楚南的心頭,燃燒起熊熊烈焰。
看到母親嘴角的血絲,妹妹淩亂的秀髮,他的呼吸更是急促,感覺胸膛要炸開了。
這些人。
怎麼敢,如此欺負他的家人!
“孃親,是我,我是南兒啊。”
楚南身形顫抖,一步步朝著母親走去,聲淚俱下:“孩兒不孝,讓你受苦了!”
他是殺到敵國聞風喪膽的北王,也是孤獨在外漂泊六載的遊子。
為人子。
踏入家門的刹那,得見孃親受欺,見妹妹受辱。
他怎麼能忍?
“南兒,真,真的是你嗎?”
林蘭芝癡癡的望著楚南,伸了伸手,又縮了回去。
她曾多少次,夢到楚南承歡膝下的場景,她害怕這依舊是一場夢。
“楚南師兄,許久不見,隻是眼下,你怕是要跟我們走一趟了!”
一位青年站了出來,眼神陰冷。
楚南迴來又如何,一介廢人而已。
偷襲呂石使其傷殘,這個梁子結大了,被呂星辰問責,他們無法交代。
這青年話語才落,肉身毫無征兆炸開,血濺當場。
十幾位烈陽宗弟子表情驟變。
楚南在邁步,不見其出手,便可殺玄武境修者,這等手段,未免太過駭人。
“楚南,你還敢行凶!”
有人低喝要戰楚南。
嘭的一聲。
此人同樣肉身炸裂。
楚南走向母親。
每走出一步,便會死一人。
從未有過的恐懼,瀰漫其他烈陽宗弟子心頭,讓他們牙齒打顫。
他們想逃,想喊。
但不行。
一股洶湧的殺意,如推開了地獄的大門,壓得他們動彈不得,無形的手掌,扼住了他們的喉嚨。
北王之怒。
彆說這些烈陽宗弟子,天武境強者,都承受不住。
“欺北王家人,我北境數十萬戰士不答應。”
“烈陽宗的氣運,到此為止了!”
人屠如幽靈,立在遠處,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