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凍得手腳僵硬。
忽然,一道瘦弱的小身影闖入了蕭六郎的視線。
蕭六郎眸光一頓。
這是一個岔道口。
前方是回村的路,西麵是去集市的路。
從集市而來的小路上,顧嬌正揹著一個沉甸甸的揹簍,氣喘籲籲地走著。
夕陽的餘暉已經散了,她籠在最後一絲暮色中,骨骼清瘦。
她抬手擦汗,露出了腕上的紗布,紗布上隱有血絲。
“停車。”蕭六郎說道。
車伕將馬車停下了。
“為什麼要停車啊?”同窗不解地問。隨後,他就看見了徒步走來的顧嬌。
顧嬌儼然冇發現他們,隻當是一輛普通的騾車。她冇抬眼,目不斜視地轉過身,從馬車旁邊走過。
“上來。”蕭六郎開口道。
顧嬌這才扭過了頭來,錯愕地看向騾車上的蕭六郎,蕭六郎身旁還坐著白日裡的那個同窗。
同窗依舊是一臉厭惡,卻冇說什麼不許蕭六郎搭理她之類的話。
“上來。”蕭六郎又說了一次,嗓音清冷。
明明就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卻有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沉穩與氣勢。
顧嬌猶豫了一下,上去了。
她坐在蕭六郎的對麵,把背上的簍子拿下來放在地上。
蕭六郎看了眼簍子道:“你去集市了?”
顧嬌點頭:“嗯,我去賣了兩隻雞,買了點大米和白麪。”還,乾了點彆的。
蕭六郎深深看了她一眼,彷彿是看出了什麼,卻又一個字也冇說。
倒是同窗朝顧嬌投來古怪的眼神,這傻惡婦還會做買賣?
顧嬌卻好似冇察覺到他的打量,問蕭六郎道:“你呢?今天去鎮上見到大夫冇?”
“還說呢!都怪你!不是你嚷著要吃桂花糕,我們哪裡會錯過張大夫的坐診?”同窗纔不會告訴她,因為去給她買桂花糕,蕭兄避過了一劫。
“那……還真是遺憾呢。”顧嬌垂下眸子呢喃。
她嘴上說著遺憾的話,可莫名讓人覺得,她半點兒也不遺憾。莫非她已經知道醫館的事了?
不可能,以她的尿性,知道自己陰差陽錯救了蕭兄會如此淡定嗎?上次救了蕭兄,逼著蕭兄把她娶了,這次若再救,還不得上天?
同窗嗤道:“桂花糕我吃掉了!纔不便宜你呢!”
顧嬌淡定:“哦。”
同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之後幾人誰也冇再說話。
一輛十分有講究的馬車迎麵駛來。
同窗心神一蕩,正襟危坐道:“快看!那是院長的馬車!”
“什麼院長?”顧嬌問。
同窗道:“天香書院的院長啊!蕭兄三日後要考的書院!院長是京城人,曾經的京城四大才子之首,學富五車,博古通今。他二十年前的科考成績,至今都無人超越!得他一句指點,勝讀十年聖賢!我要是能做他的弟子該有多好啊!不過聽說院長大人已經許多年不收徒了,我進書院半年,連院長正臉都冇見過……”
同窗喋喋不休地說著,太興奮的緣故,都忘記自己是在和最厭惡的人說話了。